夜晚的陈府其实除了偷听墙角就没有什么好探查的地方,下人和主人都睡了,除了地形你还能探查个屁。 与高临门的兴奋不同,赵峥蹲在墙角郁闷至极,摸着自己身子,虽然外貌上已经是一个标准的少年郎的模样,但距离赵峥想象的风流倜傥,英武不凡还有很大的差距。 而陈姑娘今晚表现的也特别老实,没有向黄道长故意打听事情,拜托,现在对于一心想做神仙夫人的她来说,只想一心伺候好黄道长,像一只春猫一样不停的叫唤。 听的赵峥都不好意思,高临门兴奋的搓着手,但奇怪的事,陈府今夜特别安静。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赵峥也不用再探查什么,这陈府上下如果没有事先知道黄道长的身份哪才奇怪,至于张天师为什么要乔装出入陈府,赵峥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会想到这厮竟然会丧心病狂的想谋害他们师徒几人。 毕竟张天师在自己面前虽然拿捏辈分,但并未作过对他不敬的举动,而一切都得等孟良将陈德阳的行踪弄清楚回来再说。 第二天黄道长就东窗事发,据说是被陈姑娘的贴身丫鬟撞见,陈府乱成了一锅粥,但鉴于黄道长的身份,倒也不敢声张,只是要求黄道长将陈姑娘的娶了便好,越快越好,然后第三日就让黄道长带着他的几个徒弟去陈府见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峥虽然怀疑陈府存心攀附白云宫,但黄道长睡了人家黄花闺女是事实,这门亲事倒无不可。自己带上最先研制成功的燧发枪准备与黄道长一同前去的时候。梁成大昼夜兼程的赶来拜见赵峥,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马德芳。 今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算是两家人见个面而已,再说黄道长是长辈,不需要小辈们撑场面,黄道长见赵峥这边事情比较繁忙,马德芳代表官家,这个面子怎么都要留,就让赵峥留下处理完后再去。 赵峥吩咐暗卫仔细保护黄道长与大郎,自己处理完事情后再去,至于二郎,黄道长见他这两天比较疯魔压根没打算带他去。 马德芳带着赵昀的书信前来,赵峥自然得第一个接待他,与马德芳闲聊几句告辞后,便让等在外面的梁成大进来。 马德芳与梁成大打了个照面,马德芳看着如今似乎已经脱胎换骨的梁成大,心有感慨:“司谏,恭喜恭喜!” 第一个恭喜是恭喜他官复原职,第二个则是恭喜他成为了国师的人。马德芳是赵昀贴身太监,饶是梁成大现在攀上高枝也不敢托大:“同喜,同喜!都是为官家办事。” —— 梁成大被复起为御史台右司谏,刚赶到临安就率先拜见赵峥,是赵峥为湖州一事准备的尖刀,的确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亲自交代梁成大下一步行动。 见面后梁成大没有说话,而是先递上了自己准备上书的折子,里面内容意简言骇,却有惊涛骇浪,梁成大请斩安吉州乌程显灵吴德志为首,大大小小十几个官员,并且上面立的那些罪状,条条罪恶不赦,好像朝廷若是不杀了这帮官员,就会站在民心的对面。 国朝不杀文官,这条潜规则就这样被梁成大肆无忌惮的破坏了,赵峥可以想象若是这奏疏上上去后,梁成大会怎么被千夫所指,被文官轮番蹂躏。 但这却是赵峥想要的结果,国朝不杀文官,却苛责百姓,赵峥很不认同,这条规则必须被打破,如果不是梁成大,赵峥准备自己赤膊上阵。 “这封奏章,宣相公看过没有?”赵峥看着被晒得黝黑的梁成大,此事关系重大,必须从长计议。 梁成大开口了,黝黑皮肤显得他牙齿更加洁白,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别人,老子这个宋国大喷子回来了! “下官是国师您的人,自然无关宣相公什么事!”消瘦的梁成大声音中多了一层干练。 “哦?”赵峥讶异,大宋都视自己与宣缯一党,为何梁成大这般反常,他试探道:”为何这样妄自揣度我与相公的关系,你难道认为我开口不借道蒙古后,我两之间产生了裂痕?” 梁成大摇头,神色无恙的说道:“宣相公不配!大宋没有谁配与您同盟。” 赵峥被梁成大如此决然的表忠心吓了一跳,这货是吃了什么药了?碎了一口:“难道在广东那破地方被人洗脑了? “被国师授予仙书,的确如同洗脑,将污秽清除,脱胎换肤一般!”梁成大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可知道我湖州一事的目的?”梁成大这封奏疏正挠在他的痒处,让赵峥不禁为梁成大的这番洞察力感到诧异。 梁成大不知是否道出了心里话:“辱国师者死罪,无论他是文官也好,皇亲也罢!” 忠心表到这个地步,就算梁成大言出不实,赵峥也得赏根骨头:“谦之在广东辛苦了,今夜就这里休息吧。”说完赵峥拿出一个腰牌递给梁成大,玉做的资材,精美异常,上面写了个玄字,梁成大猜到某种可能,激动异常,作势欲跪,赵峥实在不喜别人在他面前跪下,急忙扶住了他。 梁成大感激涕零:“国师抬爱,下官定当为国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峥敷衍的点头,以梁成大混迹官场这么多面,心机绝对不会如此肤浅,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在装将自己扮作是忠犬,看来民间将梁成大叫成梁成犬实在是贴切异常,不仅体现他对敌人凶恶如犬,还将他对自己恩主温顺如小狗的另一面也道尽了。 “这腰牌只能让你在玄库待上三天,你不用如此!”赵峥怕梁成大错意,赶紧纠正。 “对于阿成这等犯过大错的人,让我待上一天足以,三天实在是国师抬爱。” 赵峥有些无语:“清尘,你带着谦之在这白云宫四处走走,我有事先走了。”让陈家人等自己太久也是不好,两家毕竟是要结亲,这次虽然不算正式的约见,但毕竟是第一次,不能太过冷落。 赵峥坐着马车前去。在路上拆开了赵昀写给他的信,只有短短的几笔。 “张天师进宫面圣,说你是邪魔中人,欺世盗名要将宋国变为人间地狱,还说手上有证据,可以和你对簿公堂。你是不是把他女儿睡了?惹得他如此诬陷于你,这件事我可不想管,你自己来摆平,还有提醒你,我的天文望眼镜!三年的期限快到了,要是做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昀的书都写到第三本了,平日里写白话文惯了,除了圣旨外都是用白话文交代,与赵峥的书信更是毫无顾忌,任由发挥,不时还会冒出几个火星文来。 —— 赵峥看完赵昀的书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家宴不会是鸿门宴吧,于是急招暗卫与一小队天道军过来。 赵峥在护卫的陪同进了陈府,陈府一切无恙,家丁或是好奇,或是震惊的看着赵峥,然后欢天喜地的进去禀报主母,国师来了! 赵峥心中稍定加快了脚步,想来是师父已经表明了身份,等闲宵小也不敢妄动,催促着带路的家丁快走,要是陈夫人亲自来迎接他这个小辈那可糗大了。 赵峥赶到大厅时,大家都还未用膳,黄道长有些忐忑不安与自家丈母娘说话,陈夫人也是如此,神色间有些紧张和犹豫。 陈姑娘见赵峥来了,便向赵峥见礼:“见过国师。”陈姑娘精神状态良好,只是眼神有些浑浊。 难道是与师父夜夜春宵的后遗症?赵峥心中猜测,连忙回礼,连称不敢,在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前,赵峥必须得将她当做师娘尊重:“师娘见笑了,咱们白云道观没有那么多规矩,但天地人伦是最为重视的,万不敢担师娘一礼!称我小峥就行了。” 陈姑娘估计是被黄道长打过强心剂,知道与赵峥平常相处就行了,点头示意,然后就对着大家说道:“抱歉了,诸位,家母最近神思衰弱,要先告退了。”说着低声在黄道长耳边说道:“黄郎,我送母亲回房后去去就来。” 黄道长点头,餐桌上就只剩师徒三人了。 大郎神秘兮兮的告诉赵峥:“三哥,他家的饭菜真难吃,比我做的差远了。” 赵峥见家丁没注意,也偷偷尝了一口桌子上的菜,味道不差:“别嘚瑟,大哥,人家做的比起你来虽然不如,但也不差啊!” 大郎一副好爽的模样,赵峥就立马闭嘴了,这厮就是想自己夸奖他几句。 “师父,你什么时候向师娘表明身份了?”赵峥问道。 黄道长左右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就是我去而复返那晚。” 二人像做贼似的窃窃私语,赵峥问道:“那师娘是什么反应?” 黄道长一脸傻笑,迷醉幸福之中:“刚开始是很震惊,说自己冒犯了仙人,然后被我安抚后,就开始发火,说我不该瞒她这么久,最后见我认罪态度良好,她忍不住安慰说道,无论我是神仙也好,凡人也罢,她都是我的娘子……” “黄郎,你们在说什么?”不一会陈姑娘就出来看见二人切切私语,好奇的问道。 二人都互相掩饰,连说没什么,陈姑娘也没多管,就吩咐着让大家动筷,这时身旁的一个下人过来冲陈姑娘询问道:“荷娘,有些菜都冷了,要不要热一下?” 陈姑娘摸了摸盘子,由于都在等着赵峥,菜的确凉了,于是就吩咐下人去热一下。 赵峥见陈姑娘言行举止没有什么异常,突然一问:“师娘与张天师什么关系?” 陈姑娘双眼迷茫,不解的问道:“小峥为何这么问。” 赵峥见她不是装出来的,就嘴上打了个哈哈:“没,我随便问问。” 饭菜热上来后,味道就变差了一些,赵峥这些日子的胃口也被大郎养叼了,肚子也不饿,随意吃了几口就没动筷,有意无意的与陈姑娘搭话,试图造出她的话里的破绽。 陈姑娘的注意力似乎也集中在了与赵峥交谈身上,也没吃多少。 午宴很快就结束了,当黄道长起身时,突然觉得眼冒金花,站立不稳摔打在地。 赵峥也觉得浑身酸软,陈姑娘好像突然惊醒,眼神便的清明起来,突然惊恐的说道:“饭里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