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圆满结束,袁耀也在离开寿春后第一次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虽说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但却产生了不少变故,甚至于不光要和刘繇、山贼斗智斗勇,还得和老爹手下的各方官吏斗智斗勇。 袁耀不过是想远离老爹过个好日子,着实是被累得够呛。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真想把老爹抓过来处理这些烂摊子,自己待在寿春好好当小皇帝! 迎着初晨的阳光,袁耀伸了个懒腰。 太守府中,早已从昏睡中醒来的吴景早就和吕范等人私下里商议着什么,看袁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他们走来,才齐刷刷闭了嘴。 吴景更是十分懂事儿的给袁耀让出了上首的主位,自己老老实实坐到了左手旁的座位上。 袁耀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上首静静盯着几人。 吴景被盯得心里发毛,又不可能把刚刚密谋之事告诉袁耀,只好扯了扯脸皮,皮笑肉不笑道: “公子今日起个大早,可是打算在精神饱满之时大军开拔,一举击溃刘繇吗?” 袁耀冷笑了两声,却不作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继续盯着吴景。 吴景哪儿见过这样的阵势? 他之前哪怕面对袁术时都能引经据典,游刃有余。 但偏偏面对袁耀的时候感觉全身有力气和文化都没地方使。 因为袁耀压根就不讲道理! 也没有一点文人的气节! 他压根就是个土匪! 大汉重视学问和经道,稍微有些文化的人在论道辩经之时,就算论不过别人,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会或大方或怨恨地投笔认输。 可袁耀听到自己不喜欢听的话的时候干脆就装作自己听不到! 对付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在口舌上胜过他? 但偏偏作为袁耀的亲生父亲麾下之人,吴景虽然恨的牙痒痒,却还偏偏不能对袁耀这个身世显赫的富家子做什么。 吴景只能咬着牙从嘴里往出崩豆子一般一字一顿: “公子和伯符可是手足兄弟,安能看到伯符亲眷在刘繇手下日夜受苦,安危难测吗?” 听了吴景的话,袁耀这才收起了几分笑意,冷冷道: “吴太守阻挠我整军抗击刘繇军之时,怎么就没想到伯符的亲眷在刘繇手下安危难测呢?” 吴景被袁耀呛得脸又有了些许红意,但为了不再一次在气急攻心昏倒后还要被袁耀背地里嘲笑,还是赶忙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袁耀则是又翘起了二郎腿,嬉皮笑脸道: “我既然说了此行是为了南下救下伯符亲眷,就自然不会食言,这点吴太守和诸位大可放心!” 看袁耀这句话还像是人嘴里说出来的,吴景很明显把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只要袁耀离开丹阳,他们几人虽然才在丹阳士卒面前丢了面子,但毕竟丹阳大多数的百姓还是认他们的,剩下的城防营士卒即使心里有些不满也绝不敢有二话。 届时吴景相信,以自己的能力,想要再次聚拢丹阳的民心和声望,也是易如反掌! 袁耀瞧着吴景脸上明显出现的期待感,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话锋一转道: “不过我从小娇生惯养的,这几天车马劳顿,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有些受不住啊......更何况我昨日才全歼樊能军,想必刘繇短时间内也不敢对伯符的亲眷怎样,我还是得先在丹阳休息几日,养精蓄锐才好一击制胜啊!” 吴景细细品咂了半晌,才从袁耀的话里品出四个字来。 死皮赖脸! 他很想指着袁耀的鼻子问问昨日对付刘繇军时那个面不改色盯着脚下血淋淋的人头的人到底是谁,怎么现在好意思说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之类的话。 丹阳这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一个锦衣玉食的二世祖流连忘返? 你告诉我,我改,好吗? 吴景欲哭无泪,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再劝袁耀这头犟驴离开。 而朱治和吕范则是面色古怪地在袁耀和吴景身上交替扫去。 他们刚开始...... 不是在想尽办法想要让袁耀露出自己只是个娇生惯养的二世祖的身份马脚吗? 怎么现在...... 反而是他们在急切地找袁耀不是这种人的证据呢? 虽然他们意识到了不对劲,但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只能乖乖看着吴景,想让他继续撺掇袁耀先离开。 吴景虽然并未回头,但也感受到了身后“盟友”们的殷切期盼的目光。 虽然现在的他看袁耀就如同洪水猛兽,内心里更是掺杂着厌恶和仇视等复杂的情绪,但他还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去和袁耀好好商讨。 毕竟袁耀不走,丹阳实际上便会是军政两治。 甚至虽然袁耀是个白身,他们也不会在政务上乖乖听袁耀的话,但他们还不得不憋屈地凡事先跟袁耀汇报一下,象征性听取一下袁耀的意见,才能真正施行。 于是他接着言道: “刘繇奸恶,若是知道他最倚重的大将樊能被公子斩杀,恐怕会狗急跳墙,届时伯符亲眷恐遭不忍言之事啊!” 袁耀瞪大双眼,似乎被吴景的话打动了内心,激动地说道: “的确不乏这种可能......没错!我确实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军队的休养之上!” 吴景大喜道: “公子明鉴!孙伯符定会感激涕零,为公子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啊!” “但是......” 听到袁耀又一次说话大拐弯,吴景和身后刚刚露出几分喜色的吕范等人心中都是咯噔一声。 而袁耀的声音也“如约而至”: “我毕竟是一个白身!手下也无文臣可用!若是要和刘繇宣战,只靠几位将军定然是不行的,肯定还需要几位文臣谋士与我共商大计!不然正如吴太守所言,若是没有完美的谋策,我方将士会白白多损伤数倍!” 吴景此刻心里已经近乎崩溃,对无理的袁耀忍无可忍,但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指着刚刚醒来,正朝他们慢悠悠行来的马日磾问道: “公子,马日磾乃当朝太傅,难道还不足以指挥一场万人规模的战役吗?” 袁耀摇了摇头,对着马日磾露出一个笑容,轻轻道: “他老了,不中用了。” 我是不是人啊? 本来想迎接一天好心情的马日磾忽然被袁耀这般调侃,很想冲上去问一问袁耀他到底是不是人。 顺便再问一问袁耀到底是不是人。 不过看袁耀是在与吴景攀谈,马日磾内心也清楚他估计心里是有苦衷的,就只是垮起一张老脸,闷闷不乐地站在了两人身侧。 袁耀看吴景已经没话可说,不容置喙道: “江表之地,人杰地灵,王佐之才更是层出不穷......我记得家父手下有一官吏名唤周尚。” “他有一个从子,唤作周瑜,若是此人出手相助,我方能一举击破刘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