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探监
任吒不管不顾地乱嚷嚷! “哈哈哈哈!无知小儿……”猪腰子脸笑得鼻孔朝天! “你以为城隍官小?!却不知道三斤猫降千斤鼠!老鼠再大也怕猫!厉鬼再厉害也是野路子!那城隍再小也是正经官儿!是阎王任命的一方大员,有官印,有官气儿!头戴紫金冠,脚踏五彩云,手持金箍棒,所到之处,一切妖魔鬼怪统统统统……” 猪腰子脸手一挥,做一个“灰飞烟灭”的手势! “对极!就该修一座城隍庙!不管是人间还是鬼界,都得叫官儿管着!才能平安无事儿!” 吴来说得十二分恳切! “这才像回子事儿!没官不行!!!” 陈铿仁激动地要落泪! 猪腰子脸笑了! “即这么说,对付这瘟疫,也得修一座瘟神庙!咱们合全县之力,好好供奉瘟神!劝瘟神好好管管新官肺炎,还天下一个太平!” “此计甚妙!!” “大人说地极是!得赶紧修瘟神庙……” “陈师爷!快拨算盘,仔细算算总共多少银子!分摊到每个鱼肉身上……哎!陈师爷,本县有多少鱼肉啊?!男女老少都算上!” “愚肉?!男女老少?!啊!!!” 陈铿仁惊地叫出声来!他本以为县太爷视百姓为“愚肉”,没想到县太爷鄙视他一眼,脱口而出“是鱼肉!大鱼的‘鱼’!大肉的‘肉’!老百姓嘛!愚昧无知!上古最大的法家——商秧所著《商君书》说地再明白不过,‘民者,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用其力!’本县初读这话儿,怒发冲冠,拍案起跳,大骂商秧,乱臣贼子!枉读百年圣贤书!拿百姓不当人!可等本县为官之后,再读此话,脑中灵光一闪,深以为然!商秧果真是大法家!百姓百姓,千家万户,乌合之众!千千万万,全是愚肉!更是鱼肉!供养皇亲贵胄文武百官的鱼肉!!!” 猪腰子脸口若悬河,洋洋洒洒,引经据点,把“鱼肉”说地清新脱俗而又合乎逻辑! 众人惊地下巴几乎掉地上! 猪腰子脸狡黠一笑! “呵呵!惊讶了?!没听过吧?!这没啥值得大惊小怪的!实话告诉你们,本县也是鱼肉!比本县大一点儿的官儿,都可鱼肉本县!!” “啊?!——” 众人惊一个趔趄! 陈铿仁最先反应过来,第一个举手反对! “县太爷不是鱼肉!我们是鱼肉……” “县太爷不是鱼肉!县太爷专吃大鱼大肉……” 众人的眼睛雪亮雪亮的,哪容得县太爷犯如此“低等错误”?! 任吒急着表忠心,振臂高呼! “谁鱼肉我干爹!我‘一口”他娘……” 众人哑然失声儿! 县牢,一间昏暗的牢房里。 胡鸾,往手心吐几口唾沫,双手来回一搓,就开始一下一下地捋自己的头发。 胡鸾捋地很慢很细,完全没注意注意到牢门慢慢开了条缝儿! 于震悄么声走到胡鸾身后,手往她肩头上一搭。 “小奶奶!您还没死啊—” 胡鸾浑身一个激灵,转身冲于震破口大骂! “你这王八孙子!就这么盼着小奶奶死吗?老娘就是死了!老娘的财产你也休想捞着一丝一毫!” “嘘—肃静!这可是大牢!大声喧哗,影响不好!!” “好不好的!老娘一天也不想呆了!快请老娘回家呀?!” “哎—”于震试探地问,“小奶奶刚进来时,喜叔背大包银子来捞人!回去说您被打入死牢,要秋后问斩!你没见着他么?” 一提到于见喜,胡鸾彻底爆发了! “这个挨千刀的!我进了大牢!他连个鬼影儿也不见!我还以为他跟猪腰子脸拚命,被乱刀剁成肉酱!那个啥……他说我被打入死牢,要秋后问斩?辟!那猪腰子脸到现在都没敢露面儿!老娘没偷没抢!没杀人没放火!天王老子也休想动老娘半根汗毛!” “您瞧这事儿……” 于震心里一阵窃喜! “这喜叔办事儿真是不着调儿!背那么一大包银子!人没见着也就罢了!还叫人给忽悠了!真真是个猪脑子!哎—” 想到这儿,于震接着问,“那为啥那狗官一见你,就跟猫见腥似的……” 胡鸾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骂起来。 “任贵这个混蛋!老娘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想当年,小奶奶可是省城最好的楼——天上人间的头牌!红人儿……” “天上人间?” “妓院!!!” “啊?!失敬失敬!没想到小奶奶还在高档会所混过!” “瞧不起小奶奶是不?!” 胡鸾杏眼一竖,就要发飙! 于震急忙打拱作辑,“孙儿哪敢?小奶奶温柔贤惠,貌美如花!为人处世,正直公平,敢说敢做!实为女中豪杰!” “你说的全对!我怎么觉得屁用没有?” “小奶奶莫急!为见你一面,我娘把自己的首饰典了十两银子!那该死的女牢头还嫌少!看来,只给任贵钱是不能救你了!” “你可说对了句屁话!当年,猪腰子脸在天上人间,让老娘陪他七天七夜!说好一百两银子!可末了,他说老娘没侍候好他!要打五折!只给五十两!还要打四十两的欠条!” “呸呸呸呸!不仁不义,言而无信!是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老娘先一脚把那孙子踹在地上,然后捅他老二一刀!叫他做不成男人!哈哈哈哈……” 胡鸾得意大笑! “呀!小奶奶,你毁了一个男人的根!这梁子可结大了!让孙儿猜猜啊……” 于震装模作样地思量一番,猛地一指小奶奶那双大脚,故作神秘地说:“闯下大祸!你一定撒丫子就跑!一口气就跑到我们家!直到几天前,猪腰了脸撞见你!” “呸呸!亏你还说老娘敢说敢做!老娘可是天上人间最艳的花!相好的哥们儿都是大官儿!大点儿礼部侍郎,七十多岁!最会疼人儿!有啥好吃的都给我留着!比我爷爷还疼我!小点儿的巡抚大人三十多岁!最会哄人儿!一口一个小‘宝贝儿’!哄地人心儿乱痒……都比猪腰子脸强一万倍!那时候,他还是个秀才!当然奈何不了老娘!” “哇草!小奶奶果真老少大小通吃不挑食儿!佩服佩服!可眼下您老公—我的亲爷爷只是个族长!那猪腰子脸可是县令……能不能联系一下您那些好朋友?!” “联系个辟!人在人情在!我都不在天上人间十多年啦!谁还认得我?!” “哎—” 于震哀叹一声! “哀声叹气有个屁用?!你要是个男人,就抄家伙跟丫的干!也不枉小奶奶疼你一场!” “小奶奶,跟你废话半天,我终于明白了!……” 于震边说边丢给胡鸾一个眼神,胡鸾忙把耳朵凑上去! “外面,衙门的人正挨家挨户地收钱,建瘟神庙……” “啥?!建瘟神庙?!建那玩意儿干啥?!” “我猜猪腰子脸是想发国难财!我活了两辈子,从没听说有哪个混帐建瘟神庙!” “天杀的!咱家一文钱也不出!” “早就出了!那点儿银子比咱家家产算个啥?!我跟你说,猪腰子脸打算先吞没咱家家产,再把你送进妓院!你记住!我走后,你就装病!咳嗽!使劲儿咳!装作生病了,至少这几天内,保你无事!” 胡鸾听后,脸一白,刚想骂街,却听外面响起一个焦急的声音。 “于震,有人!快走!!” 于震急匆匆地走出牢房,跟着任吒躲进一个拐角里! 二人刚藏好,猪腰子脸就带着一帮人赶来! 牢房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打开牢门!” “老爷!”门前的女牢头一脸惊慌,“我听这胡鸾的咳得厉害!怕是瘟病!染上可了不得!老爷还是快走吧!” “怕啥?不就是咳嗽吗?这几天我接见那么多人,好多都咳嗽!我也没染上!我任吒儿子说,就是染上了,喝一碗柳叶汤就好!快开门!” “老爷—” 吴来急地一下跪在地上,“前几天,那柳叶汤还管用!可这两天,已开始死人啦!也喝过柳叶汤!这病缠手地狠呐!传地快!发病急!好地慢!染上这病,就没个好哇……” “噢……我怕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帮人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一脸懵逼! “啍!本官乃朝廷命官!圣上御赐官帽在头,官服在身,官印在手!浩然正气直冲九宵!更何况,本省学政吴侈乃本官第一义父!本官所到之处,一切妖魔邪祟、牛鬼蛇神避之不及!何惧之有?!哈哈!随本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