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旻心中1惊。　　卞夫人有十万火急之事？　　见太史慈、周瑜2人欲起身避嫌，赵旻笑着执起2人的手。　　“2位兄长无需回避，尽管安坐便是。”　　未几，卞夫人娉婷而入、向3人盈盈1礼。　　“妾参见主公，见过2位将军！”　　在得到爱情滋润后，刚满4十的卞夫人犹如焕发了第2春1般窈窕婀娜、妩媚动人。　　赵旻与卞夫人微不可察地交换了1个眼神后，后者正色道。　　“主公，据张府君称，有1支自称为汉民之西域车队，至右扶风平陵县停留3日后复又启程，今其人应已至潼关，岁除之前定可抵达许都。”　　张府君，便是右扶风张既，右扶风在两汉既是郡名，又是中两千石的官职，其职位级别等同9卿，相当于后世的直辖市市长。　　赵旻未降低3辅地位，为以后迁都作足铺垫。　　因赵旻年后便将重赴西域之故，满宠、韩浩、卫觊、毛玠、杜畿、张既…等等凉州大吏皆未返回许都。　　镇守西域2关的于禁、徐庶等人当然更不可能返回。　　那么问题来了。　　赵旻蹙眉问道：“竟有此事？此究竟何人？文则（于禁）、元直（徐庶）、孝直（法正）等可曾出具公文？”　　卞夫人微微颔首，并取出1份公文。　　赵旻毫不顾忌太史慈周瑜2人，当场将其展开、匆匆1览。　　这份公文是由徐庶所写，其大致内容如下：　　这支车队的领头人，是昔年班超班定远麾下的亲军司马后裔，名为班归。　　因去岁赵旻重夺2关、并设立互市之故，在大宛国已定居百余年的班归1族，便欲携货物归汉参拜天子、认祖归宗、顺便与大汉通商。　　徐庶验明了班归的身份，并附上班归所持的其人先祖黑绶军司马铜印玺印记为证。　　最后，徐庶要求沿途官吏对班归予以照顾，使其人尽速赶到许都参拜天子、以彰显大汉国威。　　大宛国的官方语言当然是汉语，口语则是地道的西府话…也就是小马哥的那种口音，甚至风俗和礼仪皆与大汉相近。　　因此，班归沿途与汉人交流，不存在任何障碍。　　苟哥略1思忖后，收起公文。　　然后…　　苟哥开始了阴谋论。　　班归确实是汉人？　　存疑。　　其人此来为认祖归宗？　　尽管其人在班氏故里停留3日，但还是极为可疑…　　兴平大饥荒后，天知道右扶风班家还有没有后人尚在世！　　其人至许都朝见天子？　　呵呵！　　连傻子都知道，天子如今相当于吉祥物。　　那么这厮来大汉是为了刺探军情、准备将来攻伐大汉？　　不可能！　　且不说大宛国不可能做如此蚍蜉撼树之举，只说大宛国和大汉之间，还隔着龟兹、楼兰、姑师国、精绝、若羌、焉耆…等等数十个国家，大宛国不存在假途伐虢的任何可能。　　所以…　　苟哥眯起眼睛，得出这样1个结论：　　这厮1定是想借班超后人之名，变相压低老子工坊货物的贸易价格！　　诸君请看，外表阳光开朗、看似充满正能量的青年，不1定就是好人，他很可能是个阴暗腹黑的家伙。　　赵旻这个苟哥就是例子。　　苟哥总是不介意用最阴暗的心理，来揣摩他人的行为动机。　　于是苟哥向卞夫人确认。　　“夫人可知，右扶风尚有班氏后代否？”　　卞夫人颔首：“回主公，班定远、班兰台后人皆殁，然班氏偏房尚有1支，现存于右扶风平陵县。”　　班兰台，便是与太史公并称为“班马”的兰台令史班固。　　班固投靠“勒石燕然”的权奸窦宪，成为其人的笔杆子，以至于窦宪被诛时班固也受到牵连，最终未能得善终。　　赵旻闻言1怔。　　“兴平年间，天下饥荒，关中尤甚，班氏竟仍存？”　　苟哥这句话容易挨揍。　　班定远、班兰台皆对东汉有大功，苟哥这是在诅咒英雄功臣后代？　　是以众人啼笑皆非。　　卞夫人没好气地白了爱郎1眼。　　“请主公慎言！”　　苟哥自知失言，当然了，厚颜无耻如苟哥，1定不会为此脸红羞愧。　　其人抚须沉吟道。　　“如此说来，班归确有可能为寓居大宛国百年之班氏后人？”　　卞夫人这次没有正面回答赵旻的问题。　　“河西走廊甫定，而2关始开，班归便返汉认祖归宗，此事过于凑巧，主公不可不慎也。”　　赵旻和卞夫人果然心有灵犀1点通。　　旁听半晌的周瑜忍不住插了1句嘴。　　“愚以为，无论如何，此事皆应以迎班氏后人归汉视之，从文以为如何？”　　苟哥对此深以为然。　　“兄长所言极是。此乃彰显我皇汉国威之事也。”　　苟哥心道：班归你给老子长脸，老子绝对欢迎；但你若想趁机压低贸易价格？对不起，没门儿！　　苟哥的心理确实阴暗。　　 周瑜又道：“从文，不如瑜暂留于许都，会1会班归如何？”　　赵旻1口回绝。　　“兄长不必如此，江东而今百废待兴，兄长不可离开过久。”　　苟哥心道：瑜哥你这么快就想还老子人情？没门儿！你真想还老子人情，那就赶紧过来给老子打工！　　与爱郎心有灵犀的卞夫人嫣然1笑。　　“公瑾何不考虑至朝廷为天子效力？江东区区4郡之地，以公瑾之能，实乃大材而小用也。　　朝廷而今积蓄充足、兵精粮广，若子义、公瑾2位将军投效天子，为我皇汉开拓西域、塞北，将来2位将军未尝不可成为定远侯、冠军侯乃至留侯。”　　太史慈周瑜2人不好接话，只好尬笑不语。　　苟哥只想紧紧搂住卞夫人、再狠狠亲佳人1口。　　因为卞夫人简直不要太贴心。　　于是乎，苟哥故作不悦。　　“夫人此言差矣，2位兄长皆为故伯符兄长挚友，焉有弃仲谋而去之理？”　　太史慈周瑜2人见赵旻如此深明大义，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然后…　　苟哥复又道：“然则…2位兄长如在江东不得意，弟随时欢迎2位兄长投效天子，封侯拜将不在话下。为皇汉开疆拓土之功，尚需2位兄长竭尽全力。”　　这便是赵旻这个苟哥尊奉天子的好处。　　人家苟哥手中握着大义和正统。　　太史慈周瑜2人对视1眼，心知不能再与赵旻继续交流，否则1定会进退两难。　　于是2人起身告辞，连饭也不准备吃。　　“从文，某等尚需进宫觐见天子，请恕某等失陪之罪。”　　苟哥对此深感遗憾。　　“也罢，弟傍晚为2位兄长设宴，请2位兄长务必赏光。”　　将2人送出大门后，赵旻见卫府上下人等几乎齐至，便顺势开了个短会…　　此时已近午时，确实不适合再开长会。　　会上，刚刚赶到卫府的赵冉，汇报了今年卫府与西域通商、以及工坊内销的利润总额。　　“…综上，今岁与西域货殖，卫府共获利绢百2十3万匹、粟百5十8万斛、金万6千8十1斤、银3十3万7千9百6十2斤…　　今岁工坊对内货殖，共获利绢…金…银…”　　赵旻默默心算1番后，得出1个数字：将利润折合成软妹币，大约为1百2十亿左右。　　再将纯利润换算为生产总值，以大约3成的纯利润计，工商业的生产总值约为400亿软妹币。　　在后世，这大约是1个中等县的年产值…　　但这可是赵旻所占据的6州数十郡、近7百个县的工商业总产值。　　而且，这还是赵旻大力兴建工坊、力推工商业的结果。　　汉末的生产力有多低，由此可见1斑。　　随后，董昭这个卫府大管家在清了清嗓子之后，当众汇报卫府所辖各州郡的屯田缴税情况，以及…整体支出情况。　　【作者题外话】：这1章，咱们简单聊1聊兴平年间（西历194-195）的大饥荒。　　“人相残食”是史书中的黑暗注脚，历代不绝。　　兴平年间（194-195），东汉王朝曾出现严重的饥馑，波及范围广、持续时间长、影响人物多。　　《3国志》中绝大多数的“食人”记载，均出现于此时。　　梳理诸多史料，兴平年间（194-195）的食人事件，几乎占到汉末（189-220）的8成以上，可谓触目惊心。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彼时的饥荒与食人，并非局限在1城1地，而是遍布神州大6。　　关中的长安与3辅“谷1斛5十万钱，人相啖食”；　　关东的冀州、幽州“野无青草，粮食并尽”；　　兖州“大饥，以人脯为粮”；　　荆州又有大量因“饥饿”而流窜的游军，比如张济叔侄。　　兴平年间的大饥荒（194-195），甚至延续至建安初年。　　刘备在建安元年（196）兵败海西，“穷饿侵逼，吏士大小自相啖食”；　　袁术在建安2年（197）僭号称帝，而“民人相食，江淮间空尽”。　　兴平年间（194-195）的大饥荒，并非是“汉末食人史”的开端，而是这种行为的高潮阶段。　　以东汉的腐朽统治来看，局部的“人相食”事件，至少在光和年间（178-184）已经6续发生，中平元年（184）的张角之乱，其实就是统治崩溃的极端反映。　　中平元年，黄巾贼张角等立3十6方，起兵烧郡国，山东7州，处处应角。--《后汉书5行志》　　应该说，黄巾党徒盘踞的诸多州郡中，必然或多或少存在过“人相食”的惨剧。　　以农业文明为基础的封建王朝，统治崩溃的导火索，往往就是粮食危机。从《后汉书灵帝纪》中的灾害记载看，兖、豫、青、徐应该是“人相食”的重灾区。　　（中平5年）冬十月，青、徐黄巾复起，寇郡县。--《后汉书灵帝纪》　　受灾严重的地区，灾民也往往最为彪悍，比如王沈《魏书》便称青徐黄巾“为贼久，兵皆精悍”。　　（青徐）黄巾为贼久，数乘胜，兵皆精悍。--王沈《魏书》　　初平3年（192）青、徐黄巾席卷兖州，兖州刺史刘岱、任城国相郑遂、济北国相鲍信先后被击毙，灾民的战斗力令人惊骇。　　青州黄巾众百万，入兖州，杀任城相郑遂，转入东平。（刺史）刘岱欲击之……为（黄巾）所杀……（鲍信）遂进兵击黄巾于寿张东。（鲍）信力战斗死。--《魏书武帝纪》　　不难理解，求生欲的驱使下，人类会激发本能的兽性。　　青徐黄巾北上，实际始自初平2年（191）。第1次北进尝试，被渤海太守公孙范、奋武将军公孙瓒、泰山太守应劭合力阻击；翌年（192）青徐黄巾再度北上，冲破封锁，席卷兖州。　　（初平2年）十1月，青州黄巾寇太山，太山太守应劭击破之。黄巾转寇渤海，公孙瓒与战于东光，复大破之。--《后汉书献帝纪》　　从黄巾的动向不难看出，彼时青、徐地区的粮食危机已经相当严重，因此灾民才要流徙外州、谋求生路。　　兴平元年（194）刘备投奔陶谦时，麾下是“乌丸杂胡”以及“灾民数千”。　　时先主自有兵千馀人及幽州乌丸杂胡骑，又略得饥民数千人。--《蜀书先主传》　　“乌丸杂胡”自然来自公孙瓒；“灾民”的来源则颇可玩味。　　考虑到彼时刘备屯驻青州齐国，陶谦屯驻徐州下邳，那刘备新掠得的“灾民”，无疑来自青徐地区。　　可见初平年间（190-193），关东地区的粮食问题已经十分严重；　　兴平年间（194-195）的全国性饥荒，可以视作粮食危机的后续反映。　　下1章，咱们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