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阿旻,太子如何啊?” 赵旻心中一惊。 赵震却哈哈大笑起来。 “正所谓非礼勿视、非礼勿闻,太傅何故躲于影壁之后,偷听老夫从父子对话?” 赵震话音甫落,苟哥便见杨彪在袁夫人、杨修、杨樱月三人搀扶之下,拄着拐杖缓缓走来。 被赵震如此挖苦,杨彪非但丝毫不生气,反而爽朗一笑。 “适才小女称,日理万机之太子太傅,此刻已回家中,是以老夫即刻赶来,哈哈,老夫不过适逢其会耳,又岂敢违背圣人之教诲?” 因赵旻正欲寻小老婆香妹子亲热,却骤然被赵震喝止之故,从父子二人此刻仍在赵府前院之中攀谈。 何况杨彪的太傅府,距赵府不过一墙之隔。所以当杨彪夫妇匆匆赶来,时间也仅仅过去半刻钟而已。 尽管杨彪杨老头儿所说的“日理万机”四字,带着一丝戏谑之意,容易使人误解为“日理万姬”。 杨彪在说话间,已经走到赵震、赵旻叔侄身前。 “阿旻,老夫听闻你方才提到太子,不知太子如何?” 赵旻先后向老丈人、丈母娘、大舅哥行礼后,方才回答杨彪提出的问题。 “回大人,旻之意为:太子无论文武,皆天资惊人。将来太子或可成为空前绝后之一代英主! 以旻观之,若太子教导得当,则无论前汉之高皇帝(刘邦)、孝武皇帝(刘彻),亦或后汉之光武皇帝(刘秀)、孝明皇帝(刘庄),皆将远不及未来之太子也。 然则,因旻武艺平平,唯恐耽误太子,不敢教授太子武艺,故而旻欲请子龙叔父代旻教授太子武艺。” 平心而论,赵旻夸刘嗣,夸得有些过分了。 但话说回来,身为太子太傅,赵旻如此夸太子,也没有什么问题。 何况就如今大汉的情况而言,有足以力挽狂澜的英主,总要好于大汉被嬗代之命运吧。 当然了,以赵旻之智,其人绝口不提,自己想求赵震这当世第一高手教授太子武艺之事。 所以,赵旻这番话一出口,杨彪便满意颔首。 “甚善!想来,此便为阿旻欲将卫府移交于太子之故乎?” 杨彪杨老头儿,那是忠汉的旗帜性人物,所以老头儿很欣慰。 赵震对此却非常不满。 “阿旻!且慢!如若太子当真有如此天赋,则子龙亦有误人子弟之嫌!” 好家伙!当世敢这么编排赵云的,恐怕也惟有赵震一人… 要知道,赵云那一身惊人的武艺,也是得自于赵震所授。 世事洞明的杨彪瞬间了然于心。 于是乎,老头儿抚须呵呵一笑。 “太子天资如何,子烈兄见过便知!” 言罢,老头儿看向自己亲儿子杨修。 “阿修,你即刻随阿旻入宫,借老夫、赵老夫人、光禄勋夫妇之名,请皇后、太子出宫赴宴。” 杨彪行事果然干脆利落。 而赵旻反应同样极快。 其人当即唤来赵旭。 “阿旭,速去请光禄勋及樊老夫人至此赴宴。” 若皇后父母皆在赵府,则赵旻请皇后赴宴便理所应当。 杨老头儿欣慰一笑,旋即看向虽犹比自己年长数岁、外貌却似壮年男子的赵震。 “子烈兄不妨在此稍候,太子天资究竟如何,弟以为,子烈兄一见便知。” 这时,杨彪发妻袁夫人看向自己义女、杨樱月杨大美女,并对其人慈祥一笑。 “阿月,赵老夫人何在?” 杨樱月瞬间会意。 虽已是正月初五,却仍天寒地冻。此处是赵府的前院,并非叙旧聊天的理想地点。 于是乎… 赵旻、杨修二人进宫请伏寿、刘嗣、刘滢母子三人前来赴宴; 赵旻的心腹兼族弟赵旭,去请伏完、樊夫人老两口前来; 杨樱月则陪同自己父母、夫家从父一起进入赵府会客厅。 在赶往宫城中途,赵旻再次询问大舅哥。 “大兄,凉州今冬确实无事?” 杨修而今在凉州,协助凉州牧鲁肃发展工坊、车马行,并保障凉州百姓们顺利越冬。 岁除之前,在凉州任职的鲁肃、杨修、庞统、卫觊、毛玠……等等卫府臣属,陆续返回许都述职。 这些人能够大大方方返回许都述职,其实足以说明,凉州一切稳定如常。 益州牧步骘、青州牧臧霸同理。 言归正传。 在苦寒之地磨练一番之后,原本书生意气的杨修,如今已经颇为沉稳。 “主公尽管放心,凉州而今羌、氐、休屠各、鲜卑等胡人,因共同屯田、互借农具、且相互杂居之故,诸胡人皆与汉民关系良好。 去岁初入冬时,诸胡人尚且略有嗜酒之恶习,至隆冬时节,因受汉民善于积蓄、未雨绸缪习惯之影响,诸胡人已渐渐懂得,应积蓄粮食,以备来年青黄不接之所需。” 杨修言至此处,赵旻颇感欣慰。 前文曾多次提及,因汉末凉州数次大乱之故,此时之凉州,胡汉各族之间相比较,胡人数目比汉民至少多出两三倍。 在这种情况下,胡汉之间如何和平共处,便成了天大难题。 历史上,五胡乱华之起因有二: 一是魏、晋二朝连续在数十年间,将匈奴、鲜卑、羯族等胡人驱逐并聚拢于并州,使五胡具备了一夫登高振臂高呼、而应者众的基础条件; 二是魏、晋之当权者,对匈奴、鲜卑、羯族等胡人欺压、奴御太甚! 历史上,梁习坐镇并州之时,犹知“伐其本而逐其末”。 呼厨泉在位期间,并州刺史梁习大肆削弱匈奴的有生力量。 梁习先是“礼召其豪右”,待“豪右已尽,乃次发诸丁强以为义从”。 如此尤嫌不足,“吏兵已去之后,稍移其家,前后送邺,凡数万口”。 (梁)习到官,诱谕招纳,皆礼召其豪右,稍稍(即逐渐)荐举,使诣幕府;豪右已尽,乃次发诸丁强以为义从;又因大军出征,分请以为勇力。 摘自《魏书之梁习传》 靠着“伐大树”的策略,梁习几乎将匈奴的大族、丁壮掠夺殆尽,而对待反抗者,则“兴兵致讨,斩首千数,降附者万计”。 面对梁习的咄咄逼人,呼厨泉的表现却是一味纵容,最终导致“(匈奴)部曲服事供职,同于编户”。 昔日驰骋草原的游牧民族,在呼厨泉的带领下,竟然成了汉地的“编户”。 单于(呼厨泉)恭顺,名王稽颡(指叩首),部曲服事供职,同于编户。边境肃清,百姓布野,勤劝农桑,令行禁止。 亦摘自《魏书之梁习传》 对匈奴部众而言,历史的实际情况远比记载的更加糟糕,他们的下场远远不止是“同于编户”,而是大量沦为奴隶。 陈泰(陈群之子)担任护匈奴中郎将之时,“京邑贵人多寄宝货,因泰市奴婢”。 考虑到陈泰彼时的居所与职位,其中的奴婢当中难免包含大量南匈奴人。 (陈泰)为并州刺史,加振威将军,使持节,护匈奴中郎将,怀柔夷民,甚有威惠。京邑贵人多寄宝货,因泰市奴婢。 摘自《魏书之陈群传附传》 西晋时代,匈奴贵族刘宣在劝进刘渊时,公开声称“晋为无道,奴隶御我”,也是在影射这一背景。 可知这种贩卖匈奴丁口的行径,在魏晋之时是一以贯之的现象。 刘宣等固谏曰:“晋为无道,奴隶御我,是以右贤王猛不胜其忿。属晋纲未驰,大事不遂,右贤涂地,单于之耻也。” 摘自《晋书之刘元海载记》 《晋书》成书于李唐,为避李渊之讳,故不称刘渊之名,只称其字:元海。 【作者题外话】:下一章咱们继续说。 彼时灵帝已死,他是否真的有过废长立幼的念头,已经难于考证;但蹇硕谋反,却必须要大义名分为依托。 按理说,蹇硕手握如此机密,对何氏兄妹无疑是定时炸弹;但灵帝死后,何进却并未立刻清算蹇硕。由此看来,蹇硕所谓的先帝遗命,真实性不得不打个问号。 蹇硕被杀的原因,是他与其余中常侍串谋,欲再度谋害何进,结果遭到阉党出卖而死。 需要注意的是,出卖蹇硕的阉党,是何进的南阳老乡郭胜。可见蹇硕的“谋反”,到底是真有其事,还是源自何进与郭胜的杜撰,又要打个问号。 中常侍郭胜,(何)进同郡人也。(何)太后及(何)进之贵幸,(郭)胜有力焉。故(郭)胜亲信何氏,遂共赵忠等议,不从(蹇)硕计,而以其书示(何)进。--《后汉书何进传》 从上述事件中,可以清楚看到,蹇硕欲杀何进,需要托言先帝遗命;何进欲杀蹇硕,又必须有阉党内部的成员出面作证。 虽然总归是实力之争,却依然无法摆脱“名分”二字。 十常侍之乱以后,何进、何苗兄弟并死,阉党也在士人的血腥清洗下走向覆灭,何氏外戚集团一夜垮台。 何皇后也因此陷入孤立无依的窘状。其时,彼时距离董太后之死,不过数月时间。 董卓上洛后,对何太后与刘辩这对儿孤儿寡母十分轻蔑,先借口何太后“逆妇姑之礼”,褫夺了她的垂帘大权;又借口刘辩“暗弱”,废黜了他的皇帝之位。 百僚大会,(董)卓乃奋首而言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政。皇帝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后汉书董卓传》 何太后得势时,可以恣意残害婆婆,而满朝噤声;何太后落难时,残害婆婆便成了自己的“罪状”,同时成为董卓擅权废立的“名分”。 下一章咱们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