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雁门郡马邑西侧。　　 并州雁门郡、西河郡、定襄郡与太原郡4郡交界之处的互市之中。　　 阎柔、轲比能、张郃3人，并肩而立。　　 好吧，身高仅1米7的轲比能，与这2个1米8几的大高个儿站在1起，身高差显得有些萌。　　 轲比能此来，是想实地了解1下，互市之中，货物交易价格是否有失公允。　　 而张郃之所以至此，是因为来互市之胡人，并非仅有鲜卑人，还有大量南匈奴人。　　 3人入目所及，只见络绎不绝的汉人商贾，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大群大群的牛、羊、马，被离去的商贾们带走。　　 与此同时，还有大群大群的牛、羊、马，正被自草原而来的胡人驱赶而来。　　 这些长成的牛、羊，既是南匈奴、鲜卑人冬季的口粮，也是他们越冬的保障。　　 但草原上冬季时天灾频仍。　　 白灾（即雪灾）、黑灾（即冬季旱灾）、灰灾（即沙尘暴）等等自然灾害，以及狼群来袭等等动物灾害，都有可能使牧民的牛、羊群遭遇灭顶之灾。　　 而互市，实际上要解决的，便是这1严峻问题。　　 牧民可将做为口粮的牛、羊、马，直接换为粮食、干菜、盐巴、茶砖等等易储存之物，以及煤球等御寒之物。　　 如此1来，其抗天灾能力，便可断崖式提升。　　 最直观的1点，是牧民们在秋季时囤积的干草。　　 在牧民减少牲畜数量之后，这些干草便可支撑到来年春暖花开、草长莺飞之时。　　 牧民们在对抗白灾、黑灾、灰灾等自然灾害时，因储备物资较丰足，应对起来亦可更加游刃有余。　　 胡人大多都是经验极其丰富的牧民。　　 所以，如何寻找水源，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唯1的隐患，来自于煤球。　　 牧民没有烧煤经验，因此极易造成煤气中毒。　　 但这个问题可及时规避。　　 贩卖煤球、配套炉具及烟囱的商贾们，会教牧民如何安装烟囱，并告知牧民，应该如何避免煤气中毒。　　 阎柔之所以唤来张郃、轲比能2人1同巡察互市，实则也存了规避安全隐患之考量。　　 3人微服出巡、在互市巡视数圈、且不厌其烦地询问牧民如何使用炉具之后，便同时松了口气。　　 刚好时至正午，3人便索性走进互市中的旗亭（两汉卖酒的饭店）中用饭。　　 3人要来1壶温好的高粱酒，又点了数样家常菜肴。　　 3人算了1下价格，心中皆颇为满意。　　 这家旗亭的酒菜，非但价格极其公道，而且高粱酒销量供应。　　 这1点尤其关键。　　 若不如此做，牧民们极有可能，将会换走大量高粱酒。　　 这1点，在凉州已经得到了验证。　　 万幸凉州的胡人是以农耕为主，抗风险能力远比并州牧民要高。　　 但即便如此，以粮食换取了不少高粱白酒的胡人，在来年青黄不接之时，也还是狼狈不堪。　　 若非邻里及时接济，这些胡人在青黄不接之时，恐怕就要饿死于家中。　　 赵旻故意不阻拦此事，就是想让这些嗜酒之胡人，切身感受到如此惨痛经历。　　 惟其如此，才能使这些胡人充分吸取经验教训。　　 当然了，并州、幽州的胡人没有任何容错率。　　 所以赵旻早已提醒阎柔、卞夫人及曹仁等人，务必限制交易高粱白酒。　　 因此，高粱白酒在并州、幽州，仅做为御寒物资应急使用。　　 互市之中，这家旗亭对此限购政策执行良好。　　 是以，阎柔、张郃、轲比能3人，对此极为满意。　　 未几，酒菜上齐。　　 3人小酌几杯、品尝1番菜式后，又点了蒸饼（馒头）、馒头（包子）、胡饼（烧饼）、汤饼（面片儿汤）、水引饼（面条）等多种主食。　　 3人点了如此多酒菜、主食，最终也仅仅花了两丈半绢。　　 1匹绢为4汉丈、后世9米，价值约为后世300元软妹币。　　 3人吃的这1顿酒菜加主食，仅仅花了相当于后世186元软妹币。　　 可谓相当便宜。　　 这些主食、菜式，口感上虽乏善可陈，但1来量大管饱，2来价格适中。　　 更何况，胡人牧民们，何曾吃过面粉这种细粮？　　 便是汉人商贾，在平常时节，也很少吃细粮。　　 在赵旻推广石磨之前，这时代之人，都将粟饭（小米饭）视为美味。　　 是以，这些面食的口味，尽管做得平平无奇，但对胡人牧民而言，也还是无上美味。　　 综上所述，整体上而言，这家旗亭所贩卖之饮食的性价比，着实不算低。由是推之，马邑西侧这处互市之物价水平，对待胡人牧民、汉人商贾，皆颇为友好。　　 轲比能摩挲着自己颌下虬髯，笑着对阎柔、张郃道。　　 “阎使君、张将军，如此看来，鲜卑人、南匈奴人今岁越冬，当问题不大也。”　　 阎柔叹了口气。　　 “此事如今下定论，为时尚早。而今某等皆不知，是否仍有鲜卑人、南匈奴人未至此互市，易越冬之物资。”　　 张郃霍然起身。　　 “事不宜迟，某这便赶赴南匈奴王庭，尽速确认此事！”　　 轲比能也随之站起身来。　　 “阎使君，扶罗韩、步度根2人之部族，便有劳阎使君亲自前往确认，代郡、上谷郡之同族，俺自去确认。”　　 说着，轲比能分别向阎柔、张郃行礼。　　 “阎使君尽管放心，半月之内，俺必归还于此！”　　 然后，其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张郃紧紧蹙起眉头，看向阎柔。　　 “阎使君，轲比能此去，若1去不回，某等此番岂非空忙1场？”　　 阎柔闻言，哑然失笑。　　 “儁乂将军休要小觑轲比能，此人勇健公正、兼且胸怀大志。　　 其人既已知大汉可使鲜卑人安然越冬，又岂会因1己之私欲，而误其族人之性命乎？”　　 张郃叹了口气。　　 “阎使君，正因轲比能胸怀大志，某方才担忧其人1去不复返！”　　 阎柔肃然道：“儁乂将军多虑矣。轲比能心有士谟，志经道义，贵重然诺，1以意许知己，即死亡不相负。　　 儁乂将军当知：昔年江东讨逆将军（孙策孙讨逆，其父孙坚为孙破虏，其弟孙权为孙十万）命子义将军，赴豫章收拢旧部之事。”　　 阎柔说的是建安2年（西历197年），扬州牧刘繇亡于豫章郡，孙策令太史慈赴豫章郡收拢刘繇旧部之事。　　 刘繇亡於豫章，士众万馀人未有所附，策命慈往抚安焉。左右皆曰：“慈必北去不还。”　　 策曰：“子义舍我，当复与谁？”　　 饯送昌门，把腕别曰：“何时能还？”　　 答曰：“不过6十日。”　　 果如期而反。　　 摘自《吴书卷4之太史慈传》　　 张郃闻言，不好再反驳，只好默然不语。　　 但在张郃心中，其人已下定决心：　　 如若轲比能1去不复返，则某必率兵诛杀其人！　　 显而易见，在张郃心中，鲜卑人1向反复无常、言而无信，轲比能也不例外。　　 阎柔将这1切看在眼里，却笑而不语（我就笑笑不说话）。　　 同1时间，代郡高柳城外，鲜卑互市之中。　　 卞夫人、曹洪，以及小1辈儿的曹休、曹真，同样微服在互市中巡视。　　 代郡高柳城之鲜卑互市，因修建时间比雁门郡马邑互市更早……　　 是以，此时，此市场之内，牛、羊、马成群而走，参与买卖之鲜卑牧民、汉人商贾摩肩接踵、挥汗如雨。　　 比夏侯尚还要年长数岁的曹休，对此情此景暗暗咋舌。　　 【作者题外话】：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蜀书王连传》记载，建兴初年，诸葛亮欲亲征南中，王连劝说诸葛亮“国之柱石，未可轻动”，但诸葛亮认为“诸将才不及己，意欲必往”。可见刘备死亡之初，蜀汉便已陷入“人才匮乏”的窘状。　　 （王）连谏以为“此不毛之地，疫疠之乡，不宜以1国之望，冒险而行”。（诸葛）亮虑诸将才不及己，意欲必往。--《蜀书王连传》　　 “蜀少人士”是魏晋史家的共识。《晋阳秋》作者孙盛，便直言：“许慈、胡潜1类的鄙陋小人能入《蜀书》，实是因为益州缺乏人才。”　　 蜀少人士，故（许）慈、（胡）潜等并见载述。--孙盛　　 诸葛亮虽然受困于“人才不足”的问题，但讽刺的是，其中许多人才，诸如刘封、廖立、彭羕、来敏、李严等人，都是被诸葛亮亲手废黜的。至于孟达、刘巴等人，与诸葛亮关系也十分微妙，最终或走或死。　　 特别需要注意的1点，便是这些遭遇贬谪诛杀的人士，年龄均不大。其中刘封3十余；彭羕3十7；刘巴、廖立、李严、孟达大约4十余岁。　　 在诸多遭遇废黜的大臣中，除了年过6旬的来敏重新得到启用，剩余诸人终身不见叙用。　　 孟达被2次招降时，李严曾经致信孟达，兴奋地表示“思得良伴”。　　 结果孟达被诸葛亮故意出卖，导致提前毙命。　　 （李）严与孟达书曰：“吾与孔明俱受寄托，忧深责重，思得良伴。”--《蜀书李严传》　　 （孟）达与魏兴太守申仪有隙，（诸葛）亮欲促其事，乃遣郭模诈降，过（申）仪，因漏泄其谋。--《晋书宣帝纪》　　 如果说年龄问题纯属巧合，那无疑是难以置信的。　　 概而论之，与诸葛亮年龄相似而具备经国才略者，相继被废，绝非偶然。　　 按这个思路来看，如果法正、庞统足够长寿，恐怕也未必能够声名两全。　　 下1章咱们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