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色火炎之后,的场静司睁开眼,倒映在他眼中的是一片火海,木质建筑倒塌的声音清晰得恍若真实,大丛大丛的火星向上飞起,火星之中,低缓的圣言流淌,教会的执行者们犹如火光中的幻影,黑键在指间闪烁着冰冷的光。 擅长近战的教会执行者们,一向是魔术师的噩梦。 “阿尔!先撤退!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魔术师的黑斗篷划过火焰上方,淡金色的发被热风徐徐吹起,被称作阿尔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听到那呼声,他还在向前走,流淌的水银在他身侧结成闪光的扇面,将熊熊烈焰隔绝在一米开外。 “这不是……意气用事……” “那些教会的猎犬不见到足够的血,绝对不会退去……” “更何况……”少年有些悲伤地凝望着燃烧的建筑,这里还有蓝宝的涂鸦,那里残留着战斗的痕迹,这里是留存了太多回忆的地方,彭格列最美好的年华埋葬在此处,现在却毁灭于教会之手! “……不可原谅!” 一名执行者幽灵一般出现在少年身后,看到银闪闪蜿蜒流动的礼装眼神微动,手中的黑键近乎无情的落下,相隔半米,不得寸进! “肆意夺取他人所爱之物……践踏他人怀想之地……这等卑劣行径还真是数百年如一日……”黑键深深陷入水银之中,紧绷着一张脸的执行者用力下压,然而无济于事,无光的瞳孔中,倒映出少年微微含笑的模样。他的面容本就隽秀,这么一笑,祖母绿的眼瞳似乎都闪闪生光。 “要说再见了,执行者先生。” 火焰在他身边卷集而起,像是舒展的神鸟的翅膀,裹挟着可怕的声势滚滚而去,瞬间掠过了几个执行者,教会特制的服饰甚至都被破坏大半,银色的潮水紧跟而上,千万根尖棱闪动,执行者最后的视线里残留着锐利的银光,剧痛只持续了一瞬,他就彻底丧失了意识。 火海之中即是战场,魔术师各种魔术层出不穷,让执行者们疲于奔命,圣言的声音似乎也变得微弱,的场静司愉快的眯起眼睛,他认出来了,哪怕换了一具身体,他也能认出夏目。 执行者的进攻更加谨慎,他们的本意是获得彭格列指环,那据说是世界基石的一部分,让教会尤为垂涎,以回收圣遗物的名义想要收归己用。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进攻。 的场静司意犹未尽的看了好一会儿,才施施然的转身去找回忆的主人,也就是彭格列初代。这里只是个回忆,他是来自现实的虚无缥缈之人,除了回忆的主人,无人能感知到他。 所以当务之急,是赶紧破坏掉这回忆,把夏目完好的带回去。 giotto咬牙就想往火海里冲,神出鬼没的执行者们不知从何处而来,每个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呆板,g手持弓箭紧紧护在giotto身边,咬牙切齿道:“这些家伙到底有完没完!” 从三天前的凌晨这场战斗打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束的迹象,期间蓝宝的戒指险些被夺去,还是夏目果断出手挡住了大半的执行者。那些手持奇怪武器的家伙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类,眼中的狂信让人心惊。 “交出彭格列指环……交出彭……”执行者的话还没有说完,霎时间鲜血飞溅,有一层特殊防护的服饰保护不了暴露出的脖颈,银色的手铐划过,鲜血喷洒在被火焰烤的微微发烫的地面上,阿诺德面无表情,褐色皮毛的小狐狸蹲在他肩膀上,焦虑的甩着尾巴。 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执行者的数量远超想象,阿尔瓦洛很是担心,数次想要跳下阿诺德的肩膀,都被按住了,急得呜呜叫。 giotto有些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秒,爆炸的火光冲天而起,几乎形成了气势恢宏的火焰柱,隐隐可见教会司祭的一角白衣,却很快就被火焰吞没。戴蒙又杀死了两个执行者,皱眉看向火焰正中,他跟夏目相处的时间长,这时突然就想起了夏目曾经研读过的一个魔术。 【解放所有力量的话,是可以使用这个魔术的,只是……】记忆里浅金色发的少年不再说话了,他安宁的微笑着,合上了线装书,【那种时候身体只是负累而已,灵魂才是真正能发挥力量的形态。】 戴蒙·斯佩多其实并不怎么理解,然后他费尽力气在执行者的阻截之下闯入火海,阿诺德也在他身边开路,眉宇一直是紧锁着的。中心地带的火焰已经熄灭,白袍的碎片飘落到地面上,司祭已经被拼力阻截下来,少年姿态的魔术师倒在地上,宽大的衣袖遮住半个手背,手指上全是宝石爆裂划出的伤口。 低咒一声,戴蒙快走两步把明显已经昏迷过去的少年扶起来,微卷的浅金色发柔软的贴在脸颊边,显得极其无害,可是看看四周遍地的执行者尸体,再没人会只凭外表判断无害与否。 试着呼唤了几声,少年依然闭着眼,阿诺德干脆的伸手把少年抱了起来,向火海外走去,戴蒙走在后面,给没有死绝的执行者挨个补了一下。他们走之后,一只小狐狸从角落里冒出头来,因为是灵体的缘故,身上有一层淡淡的流光,他定定的注视这两个人离开的方向,许久,犹豫的歪了歪头。 giotto在看到昏迷的阿尔瓦洛时就有了不妙的预感,等到那双祖母绿的眼眸终于睁开,不妙的预感成了现实。 “笨……笨蛋啊!那家伙已经不在这身体里了!”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喘了口气才继续说,“超直感……超直感能感应到他在哪里吗?!” 祖母绿的眼眸死死盯着giotto,阿尔瓦洛继承了阿其波卢德家的高傲,现在却软下姿态,近乎请求了,“拜托你……无论如何都请把他找回来!” 守护者们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giotto却是知道的,只是超直感并不万能,本来就是玄而又玄的东西,现在突然被当做救命稻草,实在是…… “我只是担心……”阿尔瓦洛低下头,看着手指上的伤口,夏目已经相当小心了,一直记得这是他的身体,使用起来很是谨慎,可是,“那个火焰魔术发动,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里魔力的流逝,恐怕是用了灵魂的力量,我……”他说不下去了,有些哽咽,“……那是个会乱来的家伙。” giotto垂下了眼眸,天蓝的光影一阵波动,火焰发出噼啪的爆鸣声,他轻轻的叹息,突然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厌倦。厌倦相互厮杀的一切,厌倦那些人眼里的贪婪,厌倦日渐偏离轨道的家族…… “也许我太任性了吧,”他微微苦笑,火焰燃烧的声音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从那天开始,我没有再见到阿尔,不,是阿夏。那份愧疚一直存在在心中,哪怕我远渡重洋去往异国他乡,哪怕我很快有了自己的家庭,一直在控制不住的想这件尘封在回忆中的事……” “那孩子,本来应该有更光辉的未来……” “是够任性的,”有人淡淡的评价了一句,“而且胆子够大,竟敢把夏目从我身边带开。” 周围的场景渐渐退去了,无垠的天空在金发青年脚下延展,他抬起那双与天空同样蓝的眼眸,微微苦笑,“这是我的过错。” 虽然只是个人类,但是对于这样一个温和有礼的家伙,威胁根本毫无意义,的场静司不耐的拢袖,“既然有错,就从回忆中出来吧,我要带夏目回去。” “原来是叫‘夏目’吗……”giotto微微一笑,“从这里出去的话,我还能见到他,对吗?” “……你想都别想!” 沢田纲吉稍稍挪动了一下已经站麻了的腿,偷眼看了看闭目假寐的的场静司,又看看夏目……哎哎哎?! 辉煌的光明再一次出现在那双迥异于人类的妖瞳中,夏目眨了眨眼,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就找回了状态,看向沢田纲吉,像往常一样微笑起来,“纲君。” 沢田纲吉几乎要热泪盈眶了,他很想握着夏目的手宣泄一番内心激动的情感,然而的场静司眼帘微动,立刻就让他把这个想法掐死在了肚子里。他的决策真是无比明智,的场静司醒来的第一件事,果然就是一把握住夏目的手把他带进怀里,恨铁不成钢道:“都说了少管闲事!因为管闲事遭的罪还少吗?” 夏目默默地掰着手指算了算,果然次数不少,可他似乎改不了这个习惯。 的场静司见状只能长叹气,无奈的蹭了蹭他的脸颊。 “算了,夏目这样就好,我会把心怀不轨的家伙统统都……” 金红的大空火焰燃起,金发青年的影子渐渐清晰,死气状态下瑰丽的金红瞳在泽田纲吉身上略一停留,随即露出浅淡的笑,紧接着,他的视线投向夏目。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灵魂的真实面貌,就如同他想象中的形象一样,光辉而高洁,让人如沐春风。 “阿夏……”青年的嗓音低沉的念出那个名字,“很久不见了。” 夏目抬头,与金发的青年对视,火光滟滟中,他欣喜地弯起眼眸。 “是啊,很久不见,giotto。” 夏目本来以为giotto是很厚道的人,会直接给予沢田纲吉继承,毕竟这几天守护者们的继承让这个少年首领疲于奔命,还要承受彭格列二世的暴躁嘲讽以及的场静司的低气压,过得实在不容易。可是giotto偏不,打着关心后辈的旗号,让戴蒙帮忙造了场幻境,把一群守护者都丢了进去,特别注意把泽田纲吉和他的云守丢在了一起。 “当年最让我头疼的就是阿诺德和戴蒙,这孩子的雾守这个羞涩的女孩子,这可是大大超乎我的预料。”没形象的飘在半空中,金发青年眼神闪亮的盯着眼前的监视画面,“哦哦我倒是失算了,原来性别可以转变的吗?!” 这不是性转而是换人好吗?夏目眼神复杂的看着场中拿叉子狠戳前辈的六道骸,向giotto摊开手,“承惠一座宝石矿,毕竟是我这边的孩子被拐走了,当世顶尖的幻术师这个价格买断很优惠的~” giotto:……这个价码真是独辟蹊径啊宝石矿什么的。 当了多年首领,giotto顾左右而言其他的技能早已满点,当他拿不出新一季度预算或者习以为常的遭遇财政赤字时,他总靠这招混过去。夏目不吃这一套,坚持哪怕是朋友也要付账,两人小声讨价还价,里包恩不忍直视的拉了拉帽檐。 幻灭了……有关初代首领的所有美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