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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奇怪的老人

中国教练 少年别放气 4506 2024-10-14 19:38
   比利时瓦勒海姆(waregem)。   比利时的八月和家乡差不多,跨越英吉利的风吹到脸上带着咸咸的湿气。杨师沿着公园的人行道跑着步。蒙蒙亮的天,行人不多。   “早,罗迪尔大叔。”杨师向咖啡店的老板打招呼。   “早,希拉恩阿姨,您越来越年轻啦。”房东大娘微笑着亲吻杨师的侧脸。“真会说话,主保佑你。”   “早,哈利。”“汪,汪,汪”“……”哈利是房东太太养的一条一岁大的萨摩耶。它没法回答杨师的问候,不过象征性摇了摇毛茸茸的尾巴,亲昵的蹭了杨师两下。   杨师爬上二楼自己的房间,收拾收拾就该去上上午的课了。打开的笔记本上,qq上刘云裳又发来了她新设计的风衣,可惜是款女式的。   “哈罗,虎妞,衣服挺漂亮,可惜是女式的。你啥时候给我设计一件呢?”   “哈罗,狮子,人家学的是女装设计嘛。不过你要是当了教练,我可以考虑给你买件帅气的。”   “真的吗?是阿玛尼吗?”杨师在屏幕外面偷乐,幻想阿玛尼中。   “阿你个头啊。北京动物园的,捯饬你足够了。”(北京动物园,听过郭德纲的都知道)   “……”   一看表,该上课了。杨师发了个咬牙切齿的表情下楼离开了。   刘云裳看着qq表情,一对可爱的虎牙调皮的露了出来。“老娘才不怕你呢。“房间另一边,墙壁上挂着的杨师照片正看着书桌上一张手绘的风衣设计稿傻乐,风衣是男式的。   比利时体育运动大学。校园里风和日丽草长莺飞,外国的奔放男女勾肩搭背的让杨师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国度。来这个学校杨师主要修行的是体育运动管理硕士。之前,杨师已经在北京体育大学拿到了“体育训练学”的硕士。如果再拿到一个硕士——哈哈,双料硕士——听起来就很牛逼。另外杨师还有个目的就是可以顺便把国际足联教练员证书一并拿到。   虽然教练员资格证书国内也可以考,不过用杨师老爸的话说:吃得是一样的草,拉得屎未必一样。中国的教练要是出息,还请外国人来干嘛?   杨师的老爸是家乡一所小学的体育老师。他发现的很多好苗子后来都进了专业的运动队,或者是各地俱乐部队,然后呢,好点的踢出来了,差点的就自己把自己搞废废了。   杨老爹常拿着一个中国足球曾红极一时的前锋小时候的照片在杨师面前念叨:这谁谁,当年多灵气,简直就是中国的马拉多纳。现在唉~~小时候还敢做的动作,现在连一半都做不出来了。还有这个小子(另一张照片),以前多出息。孙继海之后就是他了,结果泡吧泡妞泡傻了。   杨老爹祥林嫂般的唠叨让杨师对进职业队没啥感觉。杨老爹一个同学就是本市俱乐部的二线队教练,而且俱乐部也是国内比较牛逼的,想特招杨师进去踢球,都被爷俩联手拒绝了。父子二人在这一点上达成了比较一致的意见——出国,师夷长技。不过和他爹不同的是,杨帅还有一个从来没告诉别人的梦想和一个大大的计划。一个说出来会被人当成白痴的梦想和计划。   走进熟悉的教室,和认识的人打过招呼,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因为是硕士班,只有十几个人,平时大家也不怎么见面。几乎每个人都有实习或者工作的地方,比如有的在当经纪人,有的在某个俱乐部当经理,有个比较离谱成了教练,不过是健身教练。不过听说私人辅导的时候碰上一个贵妇,以后可以更亲密的辅导了。   杨师也在实习,内容比较繁杂。从理论上说,是观察人们在进食时的嘴部运动变化并在观察的同时及时为需要食物的人提供食物——简言之就是“服务生”。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坐到杨师的身边。杨师一看,真是说曹操刘备就到。实习健身教练罗博里奇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   “杨,给你个好东西。”   “what?”杨师一脸老子怎么知道你有这么好的表情。   “球票,瓦勒海姆新赛季首场比赛,你要不?”   “为什么你不去?”   “我和我的甜心有个约会。”罗博里奇搓搓手一脸的兴奋。这小子一定看过港剧。   哇靠,老子用两只手鄙视你。拿来,不看白不看。来比利时还没看过球呢。   “好兄弟,讲义气。”萝卜用类似于河南话的发音感性的表示了他对杨师的感谢。   瓦勒海姆“青花瓷”中餐馆,吴老板看着手上的表,又瞅了一样墙上的挂钟,时间马上就要指向下午4点。臭小子还有30秒你就迟到了。随着他的想法,餐馆的门被推开,杨师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老板早,啊还有20秒,时间刚刚好。”   “还有10秒,快去后厨帮忙。每次都踩着点来,要不是看都是中国人,早让你滚蛋了。”   这里就是杨师实习的地方,杨师先要到后厨帮忙,然后再换衣服当侍应生。迟到可是要扣钱的。不过吴老板也是嘴上说说,对杨师这个中国人还是挺照顾的。   走进后厨,里面的人已经忙上了,杨师跟他们打过招呼,开始帮大厨料理今天的食材。大厨是个东北人,也是走过南闯过北厕所后面喝过水的主。南北菜系样样精通,不过在比利时几乎用不上,经过改良的中国菜基本上已经不是味了。只有中国人来的时候会特意提醒后厨,上正宗的中国菜。而到了杨师嘴里就变成了一句特亲切的——“翠花上酸菜”。东北大厨绰号就应运而生——翠花他爹。而翠花也另有其人,是后厨帮忙的一个女中国留学生。女孩叫丁一,和名字一样简简单单,漂漂亮亮。用吴老板的话说,杨师和丁一都还是不丢中国人脸上的了台面的。所以给了他们一个美差,当侍应生。这活让杨师和丁一被嫉妒的要命,不过这些嫉妒的人也承认,他们要是吴老板也得这么办。   今天因为不是周末,所以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桌客人。杨师正一本正经的给一个客人倒着红酒,客人面前是一盘色彩鲜艳的扬州炒饭。   突然,隔着不远的一桌传来了凳子翻到的声音。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男人面色苍白的站在餐桌前,丁一不知所措的呆立一旁。   “杨师他、他、他……”丁一紧张的不会说话了。   杨师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老人对面的一个妇人也惊慌失措的站起身。   “他好像是噎到了。”妇人还算沉着。   杨师听到这,赶快站到老人背后用力一提一顿,卡住老人嗓子的东西一下子颠了出来。老人的一口气终于缓了过来,众人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妇人还挺感激,没趁势发飙。   “谢谢你年轻人。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没想到搞成这个样子。”妇人向杨师道谢,回过头埋怨老伴。“你说你吃那么急干什么?”   老头不好意思的喝了口水,向杨师说“小伙子你救了我一命。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杨师看看吴老板,然后低头看了一眼餐桌上的罪魁祸首——汤圆。   “您二位太客气了。让二位受了这么大惊吓实在是我们的失误,您不责怪我们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杨师得体的说。   “这单给您二位免了,实在太对不起了。”吴老板适时的站出来善后。一顿饭差点吃出人命,老人的结婚纪念日就此泡汤。临走的时候,老头还不忘拍拍杨师的肩膀,“小伙子,真的谢谢你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基本上客人都走光了。吴老板也觉得没啥心情再营业了。提前关板下班。临走还特意表扬了杨师两句,要没有杨师的急救估计老人非嗝屁在这不可。做买卖最怕的两件事,一个是着火,另一个就是出人命,真有个好歹,老吴这身价还经不起一个官司折腾的。杨师也提醒老吴弄个“就餐须知”放在桌上,老吴不住的点头。   “杨师你怎么往那边走啊?”几个人除了餐馆门,丁一问。   “哦,今天下班早,我去维斯特街一趟。”   “去那干嘛啊?”   “没事,一点私事,呵呵”   “不是认识了哪个mm了吧?”一个男留学生问。   “靠!”杨师比了个中指“管你鸟事。”   丁一没再说话,和几个留学生一起回学校了。杨师也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不过如果杨师后背有眼睛的话,会发现丁一回头望了他好几眼。   维斯特街区有一家公立医院,杨师熟门熟路的拐到三楼的一个病房里。一个老人正在病床上躺着。杨师手里拎着一桶从餐馆顺出来的鸡汤。   老头几天前摔了一跤,正好被杨师遇到。杨师在比利时做了回活雷锋,把老人背上了救护车,一路送进了医院。大夫检查了一下没啥大碍,但需要住院几天。今天就是老人出院的日子。   “大叔,我是杨师。还记得吗?”   “背我来的就是你吧?”   “是我。“   老人没有要感谢的意思,沉默不语,病房一下子静了下来。   “今天是您出院的日子,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杨师别别扭扭的没话找话。   还是沉默……   这时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巴利埃先生。医生说您可以出院了。有没有您的家人可以通知他们来接您的。”   “没有。”   “……”小护士也无语了。“这位先生,是您送这位巴利埃先生来的吧,我还记得您。能不能麻烦您送巴利埃先生回家呢?”小护士把头转向了杨师。看来雷锋得做到底了。杨师看看老巴利埃,点点头。   “那请您留下您的住址和电话,我们也要保证患者的安全。”小护士想的挺周到。杨师留了电话和地址,扶着老人出了医院。   老人的家在约克巷,那里是瓦勒海姆比较老的街区。杨师在老人的指引下拐进一个破败的公寓楼里,打开房门。推开屋门,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木质地板的腐坏味道,初夏的晚上房间里显得有些闷热。   “恩,坐吧。”老头挣开杨师的搀扶。   “不介意的话我帮您打扫一下?”杨师看着屋里的景象不禁皱了皱眉头。   老人抬眼看了杨师一眼,说了句“随便你”便坐到椅子里望向窗外。   这个老头有点怪,杨师心想。房间乱七八糟摆着吃剩的食物包装、没洗的盘子和各种杂物。因为几天没人住的关系,家具上落了一层浮灰。杨师是个爱干净的好孩子。既然要打扫那就打扫的彻底一点。老人还是定定的望向窗外,仿佛是在回忆什么。杨师则开始了清洁的工作。厨房,浴室,壁橱,床下。杨师的拖把吸尘器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从床下露了出来,盒子里装着一双球鞋,一个奖杯和几块奖牌。   “不要碰那些东西!谁让你碰那些东西的!谁让你打扫房间的,该死,离开这!离开这!”杨师的背后传来老人的咆哮。还没等杨师明白过来,老人已经提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房间里用力的扔了出去,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杨师站在门口愣了半天,悄悄的走了。门的另一边,老人扶着椅子跪到地上,望着盒子里的奖杯和球鞋,一行浑浊的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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