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咔哒"一声轻响,传遍了寂静的房间。 六分之一的奇迹发生了,阿蟹安然无恙。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右手放下枪的同时,左手再次抚上手枪的转盘。 "啪"的一声,转盘被打开。 "唰"的一声,转盘在左手的拨弄下飞快地转动,仿佛在庆祝阿蟹跨过了这道生与死的门槛。 阿蟹的左手离开了转轮,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旋转的转轮所吸引。 全场仍然是一片寂静,只剩下手枪转轮转动的声音。 几秒钟之后,转轮停止了转动。 阿蟹持枪的右手轻轻一侧。 五颗子弹从转轮中掉了出来,噼里啪啦地落到了桌面上。 随后他把手枪轻轻地放在演讲台上,微微一鞠躬,离开了演讲台。 这一次他看都没看摄像头一眼,径直走向了负责发放奖金的黑西装。 郝兴云还清楚地看到,阿蟹的嘴边挂着一丝轻松的微笑。 此时此刻,旁观的众人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帅!太他喵的帅了! 这是俄罗斯轮盘,赌上生死的游戏。 如果是平庸之辈,即使是鼓足勇气走上演讲台,在拿起枪的那一刻,难免会紧张得满头冷汗,四肢发抖。 阿蟹没有。 他的手一直干燥而稳定,有条不紊地装上了子弹。 如果是平庸之辈,即使是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开枪的那一刻,也会气血上涌,甚至发出绝望的怒吼。 阿蟹没有。 他从转动轮盘到开枪,一气呵成,毫无停顿。 如果是平庸之辈,即使是开枪之后幸运的劫后余生,也会呆滞片刻,给自己一定的时间,弄清楚自己是否确实还活着。 阿蟹没有。 他开枪之后的动作就和开枪之前一样自然流畅,好像开枪之前就知道自己一定能躲过那五颗致命的子弹。 他甚至还给观众表演了一个转动轮盘,卸下子弹的小节目,最后还优雅地鞠了个躬。 整个过程,从阿蟹上台,装子弹,开枪,卸子弹。鞠躬下台,找黑西装领奖金,行云流水,好像排练过一样。 一声喝彩从人群中传出,掌声雷动,好像一场盛大的演出刚刚结束。 郝兴云更是激动地鼓掌欢呼,好像刚刚创造六分之一的奇迹的人是自己一样。 "我果然没看错!"郝兴云心里兴奋地想着: "如果有一个人能在这艘船上活下来,那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刻意忽略掉了刚刚在他脑海中反复闪过的念头: 这个男人可能只是夸夸其谈,说的理论虚无缥缈,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 平庸之人沉迷于考虑事情的两面性,这样无论事情怎么发展,他都可以对自己说: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这在日常生活中未尝不是一个好习惯,思考全面而周到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这种思考方式在赌局中,就是末流的思维。 过多地考虑两面性,只不过是逃避选择的借口罢了。 任谁都知道,在一场赌局中两头下注在大部分情况下是最差的策略,只会让庄家白白抽掉你的水钱罢了。 赌局要求你必须做出一个清楚,确定,明白无误的选择,然后再告诉你,你这个选择带来的结果。 人生的很多时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阿蟹没有继续在意观众的感受,从黑西装那里领了五张10美金的钞票之后,便提出了一个问题: "去上一层的路怎么走?" 郝兴云清楚地听见了这句话,他想起阿蟹刚刚确实说过: "现在我也看腻了,准备上楼了,去看看下一场长什么样子。" "他果然是头狮子!货真价实的狮子!"郝兴云心里这样想着。 他心里有些焦急,因为他已经找到了离开这艘船,并且获得巨款的最好方法。 "跟着他!"郝兴云心里默念着: "一定要跟住他!这个男人和别人不一样! "只要跟住他,即使是我,活下来的机会也很大!" 他看向演讲台,那里现在空空如也。 身后的人群已经结束了短暂的庆祝,陷入了奇异的沉默之中。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阿蟹成功上岸,也帮不到他们一丝一毫。 反而因为有人在他们面前完成了五颗子弹的壮举,让嫉妒和艳羡的气氛弥漫在了人群之中。 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奇怪,自己刚才为什么对别人的胜利进行庆祝。 这不像在赌场里,赌客看到赢了自己不少钱的赌场,被别的客人咬了一口之后,可能会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报复的快感之后,他见到别的客人能够赢钱,也会增加一些莫名其妙的信心,帮助自己再次挑战赌场。 现在每个人赌的是自己的生命,这是输了就不能重来的游戏。 阿蟹五颗子弹的巨大胜利,反而给在场的其他乘客出了一个难题。 这就像百家乐长庄断了之后,马上又来了一口庄。 既不断个干干彻底,让你彻底死心;又像是一个诱人的陷阱,就在请君入瓮。 没人会在这种流势下全下,赌上自己的全部筹码。 在这里,全部的筹码就是自己的一条命! 郝兴云看到阿蟹在黑衣人的指点下向门口走去,心中大急,高喊道: "大哥!等等我!我马上就去找你!" 郝兴云甚至还不知道阿蟹的名字。 阿蟹看了他一眼,脚步并没有丝毫停留。 这种情景,在全世界的各个赌场里,他已经见过无数次。 阿蟹当然不愿意被一条陌生的水鱼缠上,除非他自己要捕食这条水鱼。 现在的郝兴云,只有烂命一条,根本不值得他去捕食。 郝兴云看到阿蟹正在离开,心中焦急,来不及继续做心理建设,直接冲上了演讲台。 "两颗子弹!"他几乎是冲着旁边的黑西装吼了出来。 黑西装指指桌面上散落的子弹,又指指就放在旁边的子弹盒。 这意思是告诉郝兴云,子弹是自己装上的。 郝兴云拿起手枪,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停在颤抖。 阿蟹正朝出口的方向走去,忽然一个满脸皱纹,瘦小枯干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老猎的双目此时不再浑浊,而是闪耀着精光,轻声说道: "你是个老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