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招过手机鬼,腾出一只手捻着符纸,另一只手抓着手机。 “喂?” “喂?你小子还知道接电话啊!” 声音有点熟悉,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某个接待过我的地精的声音!这小子还坑走我二百万冥币! 想起这事我就来气! “怎么,还钱来了?” “你说话真难听,哪有这么对恩人的?”那地精哼了一声,“你可别说本大仙对你不好,本仙接线的时候感受到了你的气息,立马就打过来了,你给本仙一点好处本仙就考虑帮你。” 啥意思? “我没往地府打电话啊,等等,地府还可以打电话?” 高级! “?”地精也愣了一下,那边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很快又凑近,“本仙明白了,这样,五百万,本仙就告诉你怎么回事。” 该说不说,地精捞钱的思路真的很灵活,值得学习。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不是不能谈啊!四百五十万!四百万!” 见他已经没什么屁要放了,我果断挂断电话,念咒点燃手中的符咒。 那符咒冒出一团黑青色的火焰,但并不往上升腾,而是向下垂落,在地上化开。 看到这我明白了,难怪我的电话能被身处地府的地精感受到,我这是被鬼拢进自己的空间了。 青天白日啊,这鬼真敢。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个女人的幻境,只是我不能碰那个女人,那应该从哪查起? 之前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过,屋子里的生活用品确实只够爷孙俩的,要找女人留下的东西,恐怕得翻箱倒柜。 没有霜儿指路的日子可以用四个字概括:说干就干。 运气不错,没过几分钟我就在床头柜下的抽屉里找到一个女人用的头箍,黑色的,有好些地方磨损和缺失,看上去已经放了很久。 我不懂女人家的东西,看来看去也看不出名堂,索性低头继续往里翻。 就在这一秒,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那抽屉里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我的头发,往下扯。 这个速度,这么说吧,我只感觉到一个灰青色的东西从我面前窜过去,然后头顶一痛,我被拽的一个趔趄,挥刀过去的时候已经砍空了,而我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我握紧鬼头刀,砍开面前的黑雾,一点点朝前探索。 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在某次挥刀后,身侧居然响起女人的哭喊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四面八方都是。 黑雾翻涌,荡出一层层暗红色的影子,像是染上了血。 手臂传来一阵剧痛,我这才发现,在我停下来大量周围幻境的时候,有黑雾缠上了我的手臂。 而这黑雾显然有侵蚀功能,我的袖子已经少了一半,手臂也见了血。 不过鬼还是很怕鬼头刀的,刀身往上一贴,黑雾就尽数退散。 取而代之的是挂在我手臂上的一个发箍。 正当我疑惑这东西到底代表什么的时候,眼前一闪,我看到有东西朝我冲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挥刀抵挡,那鬼怪被我击退,身前露出一道极大的豁口,身体嘶吼着蠕动。 我趁着这个空隙观察了一下,有点不愿意承认这是我在照片上看到的身材姣好的女人。 接近两米的身高,凌乱的拖到地上的头发,浮肿到几乎看不清部位的身体,黑青色的皮肤,配合我砍出来的豁口,那叫一个秀色可餐。 难看地让人直犯恶心,觉得下一顿饭肯定吃不下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秀色可餐呢。 鬼怪叫嚣着朝我冲过来 ,拖地的长发挥舞, 我一边抵挡一边后退,同时另一只手抽出一叠符。 “积灵若茧!化气成牢!” 八张符纸从我手中绽开,形成一个圈,高速转动,中间凝出一层金光。 光芒四处朝周围蔓延,冲过来的发丝但凡接触到金光的,尽数被禁锢住,很快又随着我的咒语燃烧起来,化为灰烬。 女鬼大骇,但已来不及回撤,只得紧急停住,一挥手斩断了自己被侵蚀的头发, “反应倒是挺快!” 在她应付符牢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另一招。 “...泛涌赤炎!” 最后四个字念出,手里的四张符纸如离弦的箭一般蹿了出去,同时自燃出红色的火焰,火势越来越大,惹得周围的黑雾都避之三尺。 “你竟敢!” 女鬼怒吼这一声,我才知道她也是会说话的。 但显然已经晚了,她躲避不及,燃烧的符纸直直打在她头上,杂乱的黑发瞬间燃起,看上去就像整个女鬼被点燃了。 我欣赏到了从业以来听过的最刺激的叫声。 捂着耳朵听的。 怕聋。 按照我的设想,这是这女鬼的幻境,把她打得无法维持,我自然也就出去了。 但并没有。 黑雾顺着女鬼融入了地下,露出了我所在的地方的原貌。 一片乱葬岗。 幻境昏暗,凹凸不平的土地,四处可见尸体堆着尸体,尸臭在鼻尖翻涌,强烈的刺激差点让我憋出眼泪。 “这又是哪一出啊?” 我挥手驱赶面前的苍蝇,强忍着恶心往前探索。 一步,两步,不出三分钟,耳边就至少多了三个脚步声。 我找准机会,在落脚的瞬间朝着最近的一个脚步声砍过去。 一具骷髅,实体,很弱,一刀就能砍倒地然后散架。 恐怖的是,这并不会让其死亡,损坏的骨架重新组装,又变成新的骷髅。 “我去,这满地都是骷髅,那不是随便组装?” 下一秒,一堆骨头蠢蠢欲动的碰撞声传来,越来越多的白脑袋站了起来。 我恨不得给自己掌嘴。 一脚踹倒面前的骷髅,我顺势身体朝后倒,勾住另一个骷髅的肋骨,身子腾空起来,找准了白色的脑袋一路踩着狂奔。 开玩笑,这哪是人能打的。 跑了得有近十分钟,面前的骷髅终于逐渐稀少,而我也看到了那个罪魁祸首。 那只熟悉的,胸腔长了肉块的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