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阿木提站在门外，表情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了。　　 他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病态的谢之衍，单手搂着秦抒盈盈一握的腰肢。　　 身娇体软，脸色绯红的秦抒，上半身趴在谢之衍的身上。　　 她，她的……胸，抵在男人肌肉绷起的胳膊上。　　 阿木提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没睡醒。　　 如果不是谢之衍身上扎满了针，看他们暧昧的姿势，还以为大战三百回合，身心竭尽。　　 谢之衍知道跟秦抒的姿势，此时有多让人浮想联翩。　　 这总比被人看到，秦抒趴在他身上，手落在不该碰的地方强。　　 被人误会秦抒趁他重伤时，在病房里乱搞的闲话，她能被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谢之衍垂眸望向盖在腰腹的被子，深深吸了口气，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以此遮挡不体面的现象。　　 他瞥向惊魂未定的秦抒，压低声说：　　 “快起来，有其他人来了。”　　 但凡他行动方便，也不会跟秦抒如此狼狈。　　 秦抒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闻言立即站直身体。　　 她背对着病房，假装收拾桌上的针灸收纳包。　　 在没人看到的角度，秦抒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想要趁机抹去，刚刚碰到异物的感触。　　 没想到她也有误诊的时候。　　 狗屁的不行！　　 谢之衍简直太行了！　　 她就没见过点到筋脉穴位，迅速给出回应的羊尾！　　 门外的阿木提，眼神不敢乱看，也就没发现谢之衍的尴尬。　　 他表情略显不自然，挠了挠后脑勺。　　 “那个，团长，嫂子，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阿木提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太尴尬了！　　 谢之衍凤眸微眯，语调微冷地问：“你来做什么？”　　 “给您送饭来了。”　　 阿木提举起手中的铝饭盒，语速极快。　　 谢之衍视线越过他，看向后面穿着制服的两个女人。　　 “她们是谁？”　　 阿木提让开身体，露出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热情地介绍。　　 “团长，这两位是婚姻登记所的同志！”　　 他以为团长跟嫂子的感情这么好，对登记的事也会迫不及待。　　 谢之衍脸上没有丝毫喜色，眼神一贯的平淡冷漠。　　 他眼尾余光扫向身侧的秦抒，语气冷淡地说：“今天不方便，让她们先回去。”　　 “没什么不方便的！”　　 秦抒转过身，美目一瞪，直视谢之衍的深邃黑眸。　　 她眯着眼问：“你想拖延时间？”　　 被揭穿心思的谢之衍，避开她的视线，看向门口的阿木提。　　 “我吃过早饭了，你先带婚姻登记所的同志去食堂。”　　 阿木提察觉出病房的氛围不对，连忙领着两个女同志撤离。　　 房门刚关上，秦抒就开启了质问。　　 “谢之衍，你在搞什么？”　　 谢之衍沁着冷汗的苍白脸庞，神色凝重，唇角牵起一抹疏离弧度。　　 他薄唇缓缓翕动：“阿木提这些年的功绩一直被压着，我把他留在身边，是为了让他多磨炼磨炼，以他的能力，日后前途不可限量，用不了几年就能超过我。”　　 “他比我小一岁，你觉得他怎么样？”　　 谢之衍嗓音低哑，语速不急不缓，静静地看着秦抒。　　 秦抒忽然想起，初见阿木提的秦宝珠，猜测两人是夫妻的可能性更大。　　 她一颗心不断下沉，面无表情地问：“你想要我嫁给他？”　　 秦抒丝毫不知道委婉，把谢之衍的“用心良苦”，直接摆到明面上来。　　 谢之衍看着她泛红的艳丽脸庞，仿佛涂抹了一抹胭脂，勾人的紧。　　 然而，秦抒眼底漾着攻击性的色彩，明显是生气了。　　 谢之衍语气依旧冷淡，不辨情绪地说：“你医术不俗，该知道我的情况，我无法给你想要的。”　　 秦抒冷笑一声，坐在病床上，一副准备促膝长谈的姿态。　　 她皮笑肉不笑地问：“我想要什么？”　　 谢之衍久久无言，在秦抒看似勾人，却凶巴巴的美眸注视下，微微偏过头。　　 他泛白的嘴唇紧紧抿着，沉默许久，才有些难堪的开口。　　 “我身上的外伤，大部分集中在下半身，跟你结婚是在耽误你。”　　 一个男人承认自己不行，比打自己的脸还难受。　　 更是把尊严踩在地上来回摩擦。　　 谢之衍二十多年的人生，从未如此狼狈难堪过。　　 秦抒张嘴就道：“刚刚不是还有起色，就算你行，我也不一定跟你……”　　 她嘴边的话，突然停下来。　　 秦抒发现刚刚还耀武扬威的那位，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此刻，褪去凶相，变得安静如鸡。　　 好吧！　　 一个本就重伤的人，反应时好时坏也正常。　　 秦抒忽然意识到，这事对一个男人的伤害有多大，脸色快速回暖。　　 她低咳一声，语气笃定道：“服药一周后，你就能恢复正常。”　　 谢之衍竖起的耳朵动了动，挂着汗珠的眼睫眨动。　　 秦抒盯着他快速泛红的耳朵，眼底溢出藏不住的盈盈笑意。　　 “不过，你终究是伤到了根本……”　　 她故意停顿下来，发现谢之衍绯红的耳朵，又动了动。　　 秦抒忍着笑说：“痊愈后，你那方面再精神，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为什么？”　　 谢之衍本就紧蹙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秦抒摇头道：“如果只是单内伤或者外伤，还有治愈的希望，可你两者重叠，造成精原细胞衰弱，身体发生不可逆转的后遗症。”　　 除非谢之衍有幸能遇到天生孕体者。　　 否则，这辈子绝嗣无疑了。　　 天生孕体者，有修复精原细胞的能力。　　 这样的女人，千万人中难寻一二。　　 而且她们从外表看不出来，只能通过房事来判断。　　 一旦被男人沾了身子，她们就会一举得子。　　 得知以后不会有孩子，谢之衍明显变得沉默起来。　　 秦抒打量着他沉思的侧脸，话音一转：“谢之衍，有件事跟你说清楚，我来部队找你，是为了履行当初我爷爷跟你爸定下的婚约。”　　 “如果你不想娶我，把你治好我就回村去，而不是由你安排我接下来的人生。”　　 “别说我不愁嫁，就算是没人娶，我非常乐意一辈子不嫁人。”　　 这是秦抒的真实想法。　　 前世有名无实的婚姻，让她看了好大一出家庭伦理戏。　　 如果不是谢、秦两家的婚约，她选择单身一辈子。　　 “咳咳——！”　　 谢之衍刚要开口说话，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声。　　 他不顾身上扎着的针，坐起身，用力握住秦抒的手。　　 “我没有……咳咳……不想娶你，是怕，怕你会后悔！”　　 连咳带喘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几分偏执的急促。　　 “你先别说话！”　　 秦抒的手按在谢之衍的肺部，纤细的指尖摸索片刻，在穴位上用力揉了几下。　　 谢之衍的胸口快速升起一股热意。　　 急促的咳音，瞬间消失。　　 秦抒见他好转，不解地问：“我会后悔什么？”　　 前世，遇到一个杨云川那个恶心人的渣男，还帮着养孩子，她都忍了。　　 谢之衍这么好的资源股，哪怕是以后貌合神离，也是她赚了好么！　　 谢之衍胸膛起伏不定，淡声说：“后悔嫁给一个废人。”　　 不是！　　 这男人这么为人着想么！　　 她就是想要登上谢家的大船，没考虑那么多啊。　　 秦抒眸光微闪，倒打一耙：“你分明是在怀疑我的医术。”　　 “……”谢之衍心虚。　　 秦抒又道：“但凡你相信我的医术，就不会给我介绍其他男人。”　　 “……”谢之衍哑口无言。　　 秦抒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往病房门口走去。　　 “家里还给你煎着药，我回去看看，你好好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这个婚还要不要结？　　 谢之衍目送秦抒离去的背影，幽邃眼底闪动着危险精光，令人发怵。　　 一旦结婚，秦抒就真没了回头路。　　 谢家的家风，婚姻里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一辈子没有孩子，你也愿意嫁给我？”　　 病房内，响起谢之衍极为认真，音调独特的询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