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我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干什么？你在说什么？”的多番连问，忽然充斥在冯澜心间。　　 李文轩也有点蒙了。　　 自己虽然是有点抓大牲口的嫌疑。　　 可是……你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坐在这里和自己说着话，都能走神的地步？　　 “啊？我？”冯澜喝了一口参茶，尴尬的她都没尝出来什么味道。　　 “大人，我……我刚刚想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我……”　　 “没什么。”李文轩温和地笑着：“我方才问，澜姐，你觉得欧阳青空重新拉起来的队伍，是否可堪一用呢？”　　 “啊？这个啊？”冯澜立刻点头道：“这些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可成大事，但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倒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李文轩沉吟道：“我是担心他们先前为崔氏做事，现在……”　　 “大人是担心他们心存报复是吧？”冯澜一针见血道，只要不去看文轩脖子上的草莓印，她就不会乱想。　　 没办法了，一把年纪的大龄女青年，为了山寨的未来，到至今都还没碰过男人的手——打架斗殴，江湖决斗对掌的时候不算。　　 看到曾经的闺中密友有了这样的归属，忍不住胡思乱想，那也是人之常情。　　 “不错！”李文轩点头道。　　 “这点大人大可放心，这些人多半都是欺软怕硬之辈，大人本身又是东厂镇抚使，崔氏那样的庞然大物，照样被大人一力扳倒，他们对于大人，心中只有畏惧，而生不出半点反抗的情绪来。”　　 冯澜压低了声音道：“换言之，这些人适合为大人做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　　 “暗杀政敌这样的事情，我还不屑于去做，除此之外，别的事情，我还是需要这样的人。”　　 李文轩对于冯澜和丁稚没什么隐瞒。　　 毕竟，一个是自己心目中内定的大管家似的人物。　　 另外一个，则同样有用。　　 丁稚而今无依无靠，只能依靠自己这个干弟弟。　　 自己搞走私生意，万一被揭发，丁稚在陛下面前，还是有点薄面的，不然也不至于让皇帝为了她一个人，悄悄动用东厂的力量，秘密救下她。　　 此外，再加上自己皇帝女婿的身份，事情要是真的败露了，大不了到时候拉皇帝入伙得了！　　 正大光明的边境生意，要上缴的钱，是进国库，可不是进了皇帝的私人腰包。　　 国库和皇帝的内库，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所以，多重稳妥加身，才能稳如老狗。　　 “先前我们在狼山口大战的时候，抓了一个完颜红，此女声称可以从新建的黑水关，和我们一起做走私生意，她在金国那边，还有故旧部落的人，能达成这事儿，其中利润丰厚，无须我多言，想来澜姐和阿姐也是清楚的。”　　 冯澜动容道：“大人的意思我懂了，你是想动用欧阳青空手底下这些人去做这件事情？”　　 “我已经另外联合了山东田家的人，他们出货源和一些商队老手，我们这边在提供一些人，和他们一起走商队。”　　 李文轩坦然道：“如果事情不慎败露，那这些人是可以舍去的，所以我才想到了欧阳青空！”　　 “好极了！”冯澜也并非是迂腐之人：“大人既然都已经想好，那我这边，立刻就去挑选人手。”　　 “哎！澜姐莫着急，你这些时日也是够累的，就在家里歇息一二，晚间时候，唐家的人会过来，那时候我设宴与她细谈，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李文轩关心道：“主要是，澜姐要保重身体，事情迟一点做也无妨，莫要累病了，那我心中可就过意不去了。”　　 听着李文轩那发自肺腑的关切之言，冯澜又忍不住去看他脖颈上好姊妹种下的草莓，一时间竟然都忍不住双腿都夹紧了一些……　　 “好……大人，大人说的是，我就去休息一下。”　　 “澜姐，我都叫你澜姐了，你还叫我大人，这就见外了，你也如阿姐和莲姐他们一样，唤我文轩便是了。”　　 冯澜坐在椅子上，扭动了一下身体：“那……我也叫你文轩？这怕是不行吧？我和大人尊卑有别……”　　 “澜妹子，文轩与人随和，既然都已经把你当做家人，你可就不要如此见外了。”丁稚也立刻劝说起来。　　 冯澜脸色涨红，拱手道：“文轩。”　　 李文轩见她这般模样，就知道这个大牲口已经被自己拴住了，他也拱手一礼：“澜姐！”　　 看着冯澜往后院去找青莲，李文轩便继续和丁稚详谈了起来。　　 对于种地的事情，李文轩一窍不通，丁稚曾做过将军府的主母，倒也知晓一二。　　 种桑养蚕的事情必须做起来。　　 依照丁稚所说，这是任何一个官宦人家，都必须做的事情。　　 其二呢，便是旱地水田，最后还有果林、鱼塘，外加河流！　　 听到河流的时候，李文轩是有点懵逼的。　　 仔细听着丁稚说了以后，他才知道，原来皇帝还给了自己两条河……　　 这两条河在皇城外，赏赐给让他的田地边上。　　 河道需要维护，源头需要时时关注，若是河流断流了，还他娘得上报户部备案？　　 而且，如果河道维护不好，万一春秋下雨发洪水，淹了边上的田地人家，是要拿将军府的人问罪的。　　 这令人窒息的操作，也是让李文轩意识到，武国是一个相当完备的封建社会……　　 除此之外，河流两岸，是否允许百姓下网捕鱼，甚至于普通百姓取水灌溉这样的事情，都需要向着将军府报备才行。　　 当然，这个报备，不是说，从里边打水洗个脸，都需要跑到将军府这边来上报一下。　　 而是春耕开始后，大范围用水，需要从河堤边上掘开口子，这种事情需要报备。　　 将军府也要有人到场，然后每个村寨都需要上缴一定数额的银钱，才能使用。　　 同样，将军府也有资格决定，是否免除这些人的银钱，或者增加一定的额度。　　 这个增加的额度，并非是说可以无限制地增加。　　 一个人头收一文钱的，将军府可以增加到两文钱、三文钱，但若是增加到十文钱的话，那不好意思，第二天御史弹劾的奏章，立刻就会堆满皇帝的御案。　　 如果免掉这个用水钱的话，御史不会赞美，但是在民间，却能获得一个非常好的名声云云。　　 李文轩不太懂为官之道。　　 丁稚却像是一个老油条一样，对李文轩循循善导起来，让他尤其要注重自己在民间的名声。　　 甚至，有的官员，会单独派人去民间做一些好事，给自己刷名声！　　 足可见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要了。　　 “大人！”　　 两人谈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邱虎急匆匆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几分郁闷之色。　　 “怎么了？”李文轩不等他说话，便率先问道。　　 邱虎看了一眼丁稚，这才拱手道：“陈尚才让人给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