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睿宗去世才没多久,唐玄宗的几位兄弟,在兴庆宫内的府上居住,要等到守孝期满,再到他们任刺史的各州去任职。这期间他们所任刺史的州,由副职全权处理各项事务。其实他们在各州做刺史时,也是由副职处理各项事务,他们负责检查监督副职的工作。 十一月底的一天,玄宗在花萼相辉楼举行了一次兄弟聚会。除了他的四位亲兄弟参加了这次聚会以外,玄宗还特意请了邠王李守礼。 玄宗在花萼相辉楼的三楼,也就是最上一层,摆了酒菜招待几位王爷。这桌宴席非常丰盛,有山珍海味,和传统菜肴一共二十道菜。周围有新入宫的十位宫女站立着,随时等待使唤。 玄宗在圆桌的北面坐着,端起一青花瓷酒杯,举着说道:“这是朕与兄弟们一起喝的第三杯酒了,朕已经说了,这次宴请兄弟们,就是联络一下兄弟之情。太上皇刚下葬一个月,朕就不搞什么音乐聚会了,只是弟兄们聚到一起喝酒吃菜,交流一下即可。” 五位王爷都纷纷端起酒杯来。今年刚刚改封为宁王的玄宗大哥李宪,举着酒杯说:“太上皇去世,兄弟们都很伤悲。太上皇的陵园规模宏大,这正体现了陛下您的一片孝心啊。” 玄宗二哥申王李撝也端着酒杯说:“陛下,大哥说的对,太上皇的丧礼规格高,陵园建得气派,您操了不少心啊。” 玄宗伤心地说:“兄弟们这样说岂不是见外了吗?我们是同根手足啊。朕是真心期盼太上皇能活到百岁,可惜事与愿违啊,他老人家年不过花甲便离开了我们。” 玄宗四弟岐王李范说:“陛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一年多以来,您允许我们随时从任职的州回宫,也不限制我们在宫中的时间,让我们多拿一份州刺史的俸禄,也不用长期在州刺史的府上。我们这一年多以来,与太上皇在一起,陪他聊天,太上皇晚年过得很高兴啊。” 玄宗五弟薛王李业说:“各位兄长,太上皇在陛下的照顾下,晚年确实过得很幸福。这杯酒就当是我们兄弟,对陛下所做的付出的敬意吧。” 邠王李守礼只是端着酒杯,没有插言说太多话。 玄宗说:“兄弟之情都在酒中,干杯!” 邠王李守礼说:“干杯。” 其他王爷纷纷说“干杯”,“干杯”…… 玄宗和五位王爷,都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玄宗说:“各位兄弟吃菜,吃肉啊。今天有鸡鸭鱼肉,还有大虾,还有烤羊肉,烤牛肉,都夹着吃,多吃点。” 玄宗和五位王爷开始夹菜吃。接下来又是一轮推杯换盏。玄宗说:“刚才我们一起喝了五杯酒了,象征着五谷丰登。这是烈酒,酒劲大,由于弟兄们酒量不一,朕就不要求统一喝了,谁想再喝多少就随意吧,不喝了也可以。” 几杯酒下肚,薛王李业说话有些不清晰了,他说:“三哥,我一般不关心朝廷的事。我记得您以前跟我们说过,让我们在做刺史的同时,监督着其他官员,比如我们治下的县令啊,我们平级的刺史啊,甚至是都督等官员,我们都可以在获知他们的违纪行为后向您禀报。五弟我没记错吧。” 玄宗说:“五弟,你没有记错,朕是这样说过。朕希望你们一如既往地,将所获知的官员违法乱纪的情况告诉朕。朕会安排御史台的官员去查实。” 李业借着酒劲说:“陛下,您常在宫中有所不知,姚崇的两个儿子,在东都洛阳做一点小官,拉帮结派,收人贿赂,俨然是两个小霸王了。” 岐王李范也说道:“陛下,五弟此话属实,四弟我在东都洛阳的宅子,离着姚崇大儿子姚彝的宅子不远,他家门前常有络绎不绝的访客。” 申王李撝也添油加醋道:“姚崇的两个儿子,倚仗着父亲是当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们的八抬大轿,有几十人前呼后拥,在东都洛阳几乎是横着走了。这是微臣听洛阳的朋友说的,请陛下提醒姚崇,让他教育一下两个儿子。” 玄宗其实早就听闻御史中丞姜悔,和侍御史杨廷说过姚崇两个儿子拉帮结派,广交朋友,收人礼物的事,但是他认为那是个人交际的事,不便问责。玄宗认为,那毕竟不是姚崇本人,姚崇的儿子姚彝只不过是光禄少卿,姚异只不过是宗正少卿,又只是在东都,并没有多大影响。更重要一点是玄宗爱惜敬佩姚崇的才能,他不想因一点闲言碎语,去怀疑姚崇。 玄宗故作严肃的表情说:“五弟、四弟、二哥,你们所反映的姚彝和姚异的事,我会询问姚崇的,也会让御史台的官员对他们进行审查。” 邠王李守礼和宁王李宪坐在玄宗的对面,他们没有像坐在玄宗左右的岐王,薛王一样和玄宗说太多话。李宪和李守礼相互聊了一些儿时的旧事,和现在各自儿女的情况。 这天,玄宗和兄弟们,在花萼相辉楼三楼举办的聚会,一直从中午持续到晚饭时间才结束。 第二日,下了早朝以后,玄宗在甘露殿读书,由褚无量侍读。这时候小衫子走到跟前说:“回禀陛下,御史中丞姜悔有事上奏。” 玄宗把书本放在桌上,他想刚下了早朝,难道是刚刚才有的奏章,否则为何不在朝堂上说呢?玄宗思索片刻后说:“朕到门口问一下姜悔,他所奏何事?” 褚无量说:“陛下,姜悔找您奏事,臣还是先回去吧,想必您今天也不会在读书了。” “好吧,朕正好送到您甘露殿门口。” 玄宗让小衫子搀扶着褚无量,一起和他走出了甘露殿。褚无量坐上了四位仆人抬着的轿子,和玄宗作别后离开了。 玄宗和姜悔一起进入了甘露殿。 玄宗说:“姜悔请坐吧。” 玄宗坐在北面的椅子上后,姜悔坐在了书桌南面,原来褚无量坐的椅子上了。 玄宗问:“你有什么事要上奏?” “陛下,微臣并不是要呈上什么奏章,而是有一件事向您禀报。” “什么事?” “有监察御史反映紫微省主书赵诲收胡人贿赂。微臣暗查了一下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微臣知道,赵诲是紫薇令兼兵部尚书姚崇的得力助手,深受姚崇信任,所以此事微臣不敢擅作主张,特来向陛下您汇报。” 玄宗脸色难看地说:“又是与姚崇有关。此事朕决定亲自查证,如若赵诲收胡人礼属实,将严惩不贷。假如是间谍身份的胡人,与朝廷官员非工作需要,私下来往密切,这可不是小错。” 姜悔说:“陛下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