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我-我-我！” 胡壶推开房门的时候，恰巧看见刘爷爷这滑稽的一幕，正用手一会指着张婶，一会指着自己！ “怎么？你说你，喝酒就喝酒好了，喝醉就喝醉好了，我好心照顾你，你倒好，拉着我的手，一整夜啊！” “我不活了，这事传出去，我哪还有脸面活着，你放心，不会搀着你，只不过看在这么多年照顾你的份上，你送我口棺材不为过吧，要黑棺，今晚就来为我收尸！” 张婶说完作势就要往院外走去，这一下连胡壶都愣住了，不是应该激将一下刘爷爷吗？ 怎么这么逼真，张婶的一言一行，胡壶丝毫不怀疑，一旦她出了这门，就真的只能尸体回来了！ 还是小茵机灵，见状在刘爷爷和胡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张婶的腿，一边朝刘爷爷喊着，一边死命的抓着！ “爷爷，别愣着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刘爷爷这才从刚才震惊中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几步，来到张婶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哎呀！我说妹子，你这是作甚？咱有话好好说，昨晚我真的是无心之举！” 张婶一听这话，更是火上三分头，一把就推开刘爷爷拦着的手！ “哦，你无心，你无心就可以抓我的手？你无心就可以耍无赖？” 随后又转过头对身下抱着的小茵说道！ “小茵啊，我的乖孙女啊，奶奶可怜我们俩都遇到一个不负责的男人，奶奶就先去了，别怕，奶奶在下面等你，要是胡壶敢不要你，奶奶就上来带走他！” 一时间胡壶额头冒出几缕黑线，这不是刘爷爷的事么，怎么火还烧到自己头上？ “嗯，张奶奶，您说的对，我爷爷不要你，胡哥哥也不要我，要不我们一起去了吧，黄泉路上，也好作伴不是！” 说完还果真松开张婶的腿，还牵着张婶往外走！ “爷爷，劳烦您多做个小棺材，也要黑棺！” 小茵路过刘爷爷身边还不忘嘱咐一句！ 这下胡壶彻底坐不住了，也赶忙来到小茵和张婶面前，不过看她们俩的眼神，怎么也不像是要寻短见的人啊，这又是玩什么花花呀？ “胡哥哥，你别拦着，快让开，我祝你找个比洪家妹妹一样好看的女子！” 这前半句还好，听的胡壶难过万分，可这后半句…… 什么叫和洪家妹妹一样好看？180斤的身体像个球，个子不高，一脸的雀斑，还缺了一颗大门牙？ “你确定这是临别祝福？不是诅咒？”胡壶在心中疑惑的嘀咕一句，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胡壶一抬头，刚好碰到小茵那充满智慧的眼神，正一边说着，一边用黑眼珠向刘爷爷瞟，胡壶立马心领会神地开口。 “刘爷爷，您快说句话呀！” 胡壶一副焦急的样子，也对憋红了脸的刘爷爷说道！ “行了，你想住，就一直住下去吧！” 刘爷爷话音刚落，张婶脸上立马转变，就像变脸谱一样…… “好嘞！小茵，中午想吃什么，走，我们去买点鱼回来，刚好你爷爷爱吃，胡壶也要补补身子，看这娃娃瘦的！” 张婶全然忘记刚才要死要活的一幕，现在又高高兴兴的和小茵去买菜去了！ 看的胡壶不知所云，“这到底咋回事？” 后来听小茵讲才知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刘爷爷天天劝张婶回家，不必来自己这，这样对她名声不好，所以一合计，才出此下策，又恰巧遇到媒婆提亲！ 明白原由后，胡壶恍然大悟，也感叹刘爷爷真的很执着，都相依相伴这么多年了，还在乎什么呢？ 张婶要的不是名分，而是一个陪伴，陪伴到老！ 好在刘爷爷彻底看开了，中午这一餐，或许是刘爷爷这么多年以来吃的最开心的一次吧！ 张婶不停的往他碗里夹鱼肉，而刘爷爷没有拒绝，而是美滋滋的品着小酒，美美的吃着剔干净鱼刺的鱼肉！ 看的小茵两眼都眯成月牙，胡壶也打心底替刘爷爷高兴！ 小茵还小，大大咧咧的指望他来照顾刘爷爷很显然不行，自己倒是可以，但是隔三差五就得出门，更何况还有时不时上门的鬼差。 看着日益渐老的刘爷爷，自己根本就没有时间天天陪着，现在有张婶在，真的挺好，解决了胡壶后顾之忧！ 胡壶忽然想起了后山村，想起了爷爷，一股压不住的悲伤之情，让他红了眼睛，为了不让大家察觉，他只好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吃着碗中的白米饭，只是嘴里的鱼肉再也没有刚才的香了！ 不知何时，小茵的笑声停了，王婶的话音也落了，突如其来的一双夹着鱼肉的筷子伸到胡壶的碗里，紧接着又是一双，最后又来了一双小巧银块，这块鱼肉是最大，最好吃的鱼肉。 不用看，第一双是刘爷爷，第二个是张婶，第三个自然就是小茵了，此时的胡壶再也压抑不住眼角的泪水。 一滴一滴滑落，落进碗中，落到鱼肉里！ 胡壶始终没有抬头，一碗饭混合着泪水而下，尽是酸楚在心头！ 胡壶觉得很对不起大家，原本是一个欢快的午饭，却让自己给搅黄了，连最爱嬉笑打闹的小茵，都乖乖一句话不说！ 胡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结束这顿饭的，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如何走进自己的房间，他只知连被子都压不住心底的悲伤，枕头都沁满泪水…… “他没事吧，可怜的娃啊！” 院中的张婶不禁也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对着一旁不语的刘爷爷说道。 “哎，我那可怜的胡老哥，我这可怜的娃！” 同样的话，在刘爷爷口中重复，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么悲伤的事情，需要一个小娃娃来承受！ 可回顾整个人的一生，貌似总那么悲伤多一些，欢乐少一些，自己何尝不是？小茵又不是？还有身旁的张妹子，不也如此吗？ 就好像，生而为人，就是带着悲伤而来，不然那些婴孩，一出生，为何不笑而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