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济仁堂有名的大夫,昨天说她有病,今天说她死人相,明天她是不是可以直接埋了。 阮玉薇回到家连呸了好几声,若不是现在还不到季节,她非要扯几把艾草驱驱邪! 不知道是不是她带着怨气入睡的,一股熟悉的感觉后,她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光亮,是一间极度简单的屋子。 然后一张红着鼻子,似乎还隐隐透着怨气的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程雪松。 入梦济仁堂了,若是她能出声,她一定大笑三声! 程雪松拿起银针,在她的头顶转了两圈,再甩了两下,才转身给病床上的人施针。 她又变成油灯了,这回是济仁堂的油灯。 一旁的小药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竹筒,程雪松扎过针后,立马将小竹筒递了过去。 片刻后,只见他捂着嘴,一脸恶心坏了的表情,“原来刀伤旁边动的是这个虫!” “公子,他的身体为什么有虫啊!” 阮玉薇看不到程雪松的表情,但是她看到了床上人的衣角,是她送去的那个骗子。 “这是苗栗族的蛊虫,要不是这条虫把毒都吸了,这人早就死了。” 程雪松将小竹筒又递给小药童,小药童隔得远远地接过小竹筒,就像这个小竹筒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去我屋里,把那个青色的药瓶拿过来。” 小药童将小竹筒放在桌上,飞快地跑出去了。 阮玉薇这才看清小竹筒里是什么,竟然是一条还在蠕动挣扎的黑色虫子! 苗栗族,不是传说中的早就灭绝的隐秘部族吗。 这骗子还真是苗医? 程雪松转过身来,扫了一眼桌上的小竹筒,“这世间居然还真有蛊虫。” “只听说过秘术毒蛊是害人的法子,没想到还能吸毒救人。” 不一会儿,小药童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青色瓷瓶,“公子,您给他用这药啊。” 程雪松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然看着他死?” 小药童闭上了嘴。 程雪松上好药后,看了眼青瓷瓶里所剩无几的药粉,一脸的肉疼,“要不是对你体内的这个虫子感兴趣,本公子才不舍得给你用这药!”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小竹筒探究地看了看,“这小虫子居然这么厉害,吃了这么多的毒,居然还是活的。” “警醒点,晚上再换两次药,明早我再来看。” 交代完,程雪松就走了。 小药童检查了下竹床上的人,和刚刚进来时快死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估摸着明日就能醒了。 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就在桌子旁支着脑袋睡着了。 阮玉薇此刻正对面是骗了她五两银的骗子,旁边是已经发出均匀呼吸声的小药童。 阮玉薇看着苗岩的样子,不由想起她第一回见他的样子。 她自来京开始,每日多梦,甚至还是像现在这样的杀戮的噩梦,她害怕至极,换了两家医馆都没有吃好,在她换第三家医馆的时候,就在西城集市上遇到了他。 小伙子很精神,皮肤有点儿黑,正在卖膏药,主打腿疼脚疼,听说有效果,买的人还不少。 她本是这这样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大夫是没有交集的,路过时,一个大婶儿正好说,她不仅肩膀疼,还老做噩梦,贴了这膏药不仅不疼了,也不做梦了。 这话一听,她生生地停住了脚步,治多梦,和她正对症。 待买膏药的人都走了,她立马上前,“听说你能治多梦?” 苗岩一愣,“啊?” 而后他反应过来,“能!能治!我可是苗医王的孙子,唯一继承人!” 她立刻眼冒星光,终于有得治了! 苗岩把着她的脉搏,眉头却越皱越深。 她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越来越没有底,“不、不会是治不好吧……” 苗岩脸色一垮,“治得好,怎么治不好!” 他把了一会儿后,“你、你小时候有没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类似于虫子之类的?” 她立刻白了他一眼,“你才吃虫呢!到底会不会治!” 苗岩挠了挠头,嘀咕道,“奇怪……怎么和阿爷说的不一样……” 她没听清他的话,“什么不一样。” 苗岩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你不是多梦吗,和正常脉搏不一样。” 他从自己的竹筐里拿出炭笔和宣纸,写了一张药方给她,“独家苗方,五两。” 阮玉薇收回了思绪,反正她的多梦不仅没治好,还害她拉了一整天的肚子。 等她再去找的时候,早就不见人影了! 倒没想到,再见时,他差点儿一命呜呼。 阮玉薇看向苗岩,又看了下旁边似乎已经睡着的小药童。 所以,她今晚就要看着两个男人睡觉?? 不过,倒比总看到打打杀杀的好。 她才刚这样想着,窗子“吱呀”一声,从外面翻进来一个黑衣人。 阮玉薇,“……” 旁边的小药童同时应声倒下,“咚”地一声栽倒在桌子上。 床上的苗岩觉得自己的后背钻心地疼,睁眼就看到那个追杀的人手中握着一把短刀,盯着他的双眸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顾不上后背的疼痛,腾地贴着墙壁坐了起来,“为、为什么杀我。” 黑衣人不说话,慢慢抬起短刀,阮玉薇看到了黑衣人手背靠近手腕处的一颗黑痣。 苗岩的声音颤抖起来,“从延平开始,你们就追着我不放,我与你们无仇无怨!” 黑衣人挥刀下来的时候,苗岩一手就抓住了短刀,锋利的刀刃更破的他的手心,深深地嵌了他的肉里,鲜红的血迹从掌心顺着手臂蜿蜒而下 “我出来才不过寥寥半年,从未得罪过任何人……”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还是不回应他,只是刺向他的短刀又施了几分力,短刀的刀尖一点点逼近苗岩。 苗岩不敌,只能双手抵抗。 两相抗衡,苗岩身负重伤,逐渐力竭。 他双手抓着黑衣人的手,额角的汗滴落了下来,“前些年在外行走的一直是我爷爷,难道是我爷爷得罪你们吗?” “可我爷爷三年前就已经病死了!你们与他的恩怨我毫不知情,为什么不放过我!” 黑衣人总算是开口了,却只有简单的三个字,“苗人,死。” 苗岩眼底闪过一丝绝望,苗栗族人少,更是与世无争,他不应该私自出寨的,他后悔没有听从阿毑的劝告。 短刀的刀尖越来越近,苗岩突然迸发出一股力量,将黑衣人推开了。 苗岩看了一眼手掌深可见骨的伤,他慢慢抬头,“还请壮士让我死得瞑目,是谁对苗人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