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驶入车水马龙的大马路。 　　 宋杳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问起，“小叔叔，你觉得我父亲，有演戏的成分吗？” 　　 陆时序挑了挑眉梢，“他给我的感觉，还算真诚。” 　　 “但是不演戏不代表他说的话百分百真实。” 　　 就像他，他在她面前，其实也不怎么演，只是较之真实的自己稍微地温和克制了一些，但他还是说了谎。 　　 “完全说谎很难，掺了部分谎言的真话，并不难说。” 　　 “杳杳，这就要你自己去判断了，我跟他不熟，不知道他的为人，更不知道他的性格。” 　　 陆时序冷静而平和地劝导心还乱着的小姑娘。 　　 宋杳攥着怀里抱的西装外套，整个人蔫巴巴的，像是朵三四天没浇水的玫瑰花， 　　 “我跟他也不熟。” 　　 她轻声嘟囔，“我上次见他，是十几年前。” 　　 陆时序不忍心看宋杳这么纠结，“需要我帮忙，去查查你母亲是不是如你父亲所说的那样，出了轨么？” 　　 宋杳哇了一声，眼珠子瞪得溜圆，“十几年前的事情哎，能查得到吗？” 　　 “我找人尽量翻翻看，反是做了的事，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查查开房记录，再不济查道路监控，总能找出一丁半点蛛丝马迹。 　　 但毕竟时间隔得太久远，陆时序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能查明白。 　　 宋杳当即扬起笑，毫不吝啬地夸他，“小叔叔真好！” 　　 陆时序勾了勾唇，“只有一句？” 　　 “当然不！”宋杳清了清嗓子，搜刮了自己脑海里的所有知识储备，哐哐一顿夸。 　　 吹了十分钟彩虹屁，她说得嗓子都哑了，默默拿起矿泉水咕噜咕噜喝水。 　　 “说起来……”手机震动的嗡嗡声打断了宋杳的话。 　　 宋杳摸了摸自己装在西装外套的手机，不是她的手机在震，“小叔叔，你的手机响了。” 　　 陆时序听见了，“没事，只是有信息进来，如果有谁有急事找我，会给我打电话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信息是刚刚在咖啡馆咔咔拍照的人发来的，他不是很想看。 　　 宋杳点了点头，听着‘贺家小叔叔’的手机震了将近两分钟，嘴角微微抽搐。 　　 给‘贺家小叔叔’发信息的人是发了多少条？ 　　 这相当于短信轰炸了吧？ 　　 被轰炸的人相当淡定。 　　 直到去到鉴定机构，宋杳去填资料了，陆时序才掏出手机。 　　 看到花开富贵头像右上角，写着数字30的红点，他按了按眉心，一脸无语地点进聊天框。 　　 【妈！你跟踪我！】 　　 陆夫人：【没有的事，偶遇，偶遇你懂吧。】 　　 【你这孩子，谈女朋友了怎么不跟家里人说？害我费心筹谋给你相亲，你不厚道啊。】 　　 陆时序：“……” 　　 他头疼。 　　 【还不是女朋友。】 　　 陆夫人：【没追上？】 　　 陆时序：【不是追没追上的问题，人小姑娘有未婚夫的，我现在处于为爱当三的阶段。】 　　 陆时序以为，他这样说，能让自家母亲稍微消停一阵子。 　　 谁知他还是低估了她，陆夫人更兴奋了。 　　 【小姑娘的未婚夫是谁？需要我帮忙，出手做了他吗？】 　　 陆时序：“……” 　　 陆夫人：【儿啊，太正人君子很容易孤独终老的，必要时期，我们也可以采取点必要手段。】 　　 陆时序：“……” 　　 他本来只是太阳穴附近隐隐作痛，现在痛感已经蔓延到了后脑勺。 　　 强忍下摔手机的冲动，他深呼吸，无声默念要冷静。 　　 既然为爱当三劝不住母亲，他换个说法总行了吧。 　　 【人小姑娘还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路昀，我现在是顶着路昀的身份接近人，您拍的这些照片可千万别传出去，要是她发现我不是路昀，她会离我远远的。】 　　 饶是见多识广如陆夫人，都被儿子的信息惊掉了下巴。 　　 【儿啊，你这样欺骗人小姑娘，还想人喜欢你？做梦去吧！】 　　 陆时序的额角疯狂跳动，手背青筋凸起。 　　 要不是不知道宋杳什么时候出来，他一定！打电话给父亲告状！ 　　 让父亲管管母亲！ 　　 陆夫人：【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把照片传出去。】 　　 【对了，你怎么上来就质问我是不是跟踪你？不看看我拍的照片多好么？我自己看着都觉得我宝刀未老。】 　　 陆时序是一个字都不想回了。 　　 他划了五下手机屏幕，才翻到母亲给他发的第一张照片。 　　 可想而知，母亲的照片轰炸有多丧心病狂。 　　 戳了一下照片，查看原图，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缓缓的，陆时序坐直身子。 　　 将那三十张照片全部保存到后台相册，他编辑了一行字： 　　 【的确，您宝刀未老。】 　　 他甚至有想到，要不以后的婚纱照，让母亲扛着相机拍算了。 　　 母亲的这三十张出图，氛围感好到炸裂。 　　 照片里，他和宋杳仿佛已经成了夫妻，亲密恩爱，但彼此之间又有种势均力敌的拉扯感。 　　 而且，每一张照片里，小姑娘白得反光，五官明艳，眼神纯净，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陆夫人：【那是！想当年我磕CP的时候，专给我的CP产出美图！虽然也很多年没干过这种活了，但我的拍照水平没退步的好吧。】 　　 陆时序听母亲讲过她年轻时候的丰功伟绩。 　　 他挑挑选选，找了个鼓掌的表情包发过去。 　　 “小叔叔！” 　　 宋杳填好资料出来，陆时序已经结束了和母亲的聊天。 　　 听见宋杳喊他，他按熄手机屏幕，起身，“可以了？” 　　 宋杳点头，“昂，明天我再过来拿结果。” 　　 陆时序走过去，轻轻拨了下她发髻的流苏，“明天几点？我陪你过来。” 　　 “不用！”宋杳小手一挥，“只是拿结果而已，我自己过来就行，你已经连续两天下午翘班了吧？不能总这样！” 　　 看着义正言辞谴责他不好好工作的小姑娘，陆时序想起自己的人设，只能作罢， 　　 “好好好，那你拿到了结果，也发信息告诉我一声。” 　　 “会的！” 　　 “那我们接下来哪儿？”陆时序问。 　　 宋杳搓了个响指，“去学校！” 　　 陆时序：“？” 　　 他不懂，但他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