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是管理层,但自己有颗无处安放的责任心,每一场拍卖会的拍品他都会提前过个眼,所以凡是从拍卖场出去的东西,无论价格高低,他都会有个大概印象。 而这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钻石吊坠……“这东西应该不便宜,定价得在十万左右。” 喻良歌把吊坠放回首饰盒里,“但这不是拍卖场的藏品,更像是什么珠宝品牌的当季新品。” 宋杳若有所思。 喻良歌笑笑,“你要是想知道这是哪家的首饰,我找人帮你查查就是,很快的。” “不过,你可不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跟我透露一下这是谁送给你的,让你如此的……如临大敌?” 喻良歌搜遍了自己墨水不多的脑袋,勉强找到一个还算合适的词语形容宋杳此时此刻的状态。 宋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当然不是我收到的。” “您也知道,我不太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倒是我母亲,很喜欢!” 她母亲喜欢这种做工复杂精细的首饰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她有一面墙的柜子,摆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精美首饰。 宋杳每每路过,都会晃眼地不由自主加快脚步。 听她提起于兰梦,喻良歌嘴角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 他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变成现实。 喻良歌听到小姑娘幽幽开口,“这是我母亲收到的,陌生礼物!母亲怀疑是我亲爸送的,喻叔怎么看?” “啊?”喻良歌彻底笑不出来了。 “喻叔也说了,这件首饰价格不菲,我亲爱的父亲,理应当没那么多钱,除非——” 宋杳笑眯眯地拉长尾音,“除非有人偷偷资助他。” 话音落下,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 身形高壮的男人猛地站起,动作大到险些带倒面前的茶杯。 喻良歌皱着眉头,吐出一口浊气, “应该是我让侍应生帮忙拿的早晨送过来了,我先拿进来,再跟你好好聊聊这件事。” 宋杳点点头,也不急这一分钟两分钟的时间。 喻良歌过去开门拿早晨,提上纸袋,他又把门关上了。 比刚刚重了少说有两倍的关门声,揭示了他的心情变得有多微妙。 宋杳眸色深深,指腹轻轻蹭过茶杯外壁的满天星纹路。 把纸袋放到茶几上,喻良歌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你这么早就过来这边了,应该还没顾得上吃早餐吧。” “这有灌汤包,叉烧包,饺子之类的,你看看喜欢什么,不想吃也得吃两口,空腹喝茶对肠胃不好。” 热气腾腾的灌汤包散发的香味从一众类型的早餐中脱颖而出,但也没能盖过茶香。 可见这茶香究竟有多霸道。 宋杳晃神了一瞬,蓦地想到在‘贺家小叔叔’身上嗅到的同款茶香。 “喻叔,我吃过早晨了,倒是你,应该是侍应生去通知你的时候,你才起的床,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吧。” 宋杳一眼就看出来了。 毕竟她喻叔平时多在意形象一人,今天红衣配绿裤,衣服最上面的那两颗扣子还扣错了,头发也没用发胶固定,就这样喘着大粗气推开了包厢的门。 “咦?吃过早餐了?一年没见,你转性了?”喻良歌觉得不可思议。 宋杳微微笑着,“喻叔,别再转移话题。” 她本来的确是没有吃早餐的打算的,奈何‘贺家小叔叔’过于贤惠。 她只是飘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刷了个牙,再飘进衣帽间穿好出门的衣服,到饭厅一看,就看到了热好的牛奶和面包。 ‘贺家小叔叔’又已经把牛奶给她倒好了,她实在不好意思不吃早餐直接开溜,只能应付着吃了两口。 出门前,她印到他脸颊的吻,好像都带着一股牛奶味。 深呼吸,宋杳把走远的思绪拉回来,就听到喻良歌说, “首先我先声明,你爸……最近没有联系过我,我最近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最近?”宋杳抓住喻良歌话里的重点。 喻良歌无奈地点头,“上一次我联系他,是……老太太去世,我给他发了条信息告知他这个消息,他回了我一句‘知道了’,除此之外我们连寒暄的聊天都没有。” 闻言,宋杳冷漠地勾了勾唇,“不愧是他。” 明明知道奶奶去世的消息,守灵那三天,他没回来。 奶奶下葬当天,他也没回来。 察觉到小姑娘浑身竖起尖刺,喻良歌心里的苦涩蔓延开来。 一边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一边是他从小崇拜到大,饶是没血缘关系也当彼此是一家人的兄长,他站在哪一方的立场,帮哪一方说另一方的坏话都不好。 “喻叔没给他转过钱?”宋杳又问。 一双清澈明湛的圆圆猫眼紧紧盯着喻良歌,不打算错过他的任何细微表情变化。 喻良歌有种绑着测谎仪的紧迫感。 他长叹一口气,既严肃又笃定,“没有!一分钱都没有!他没问我要过钱,我也没给他转过!”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漫起一阵奇异的沉默。 一秒,两秒…… 宋杳松了一口气,红唇抿出柔软温良的弧度,“我相信喻叔不会骗我。” 得了小姑娘的信任,喻良歌还是笑不出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欲言又止。 宋杳假装没看出喻良歌在纠结,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不那么烫的茶。 原本只是萦绕周身的茶香瞬间蔓延至口腔。 是一种会让人觉得舒服的清香味道。 喻良歌犹豫来纠结去,塞了两个灌汤包进嘴里填肚子,这才端起茶杯。 一口茶滑入喉管,他的心绪都清明了些。 “小杳,我知道你听了也许会生气,但我还是想说,当年你爸被指控入狱,很有可能另有隐情。” “我五六岁那时候就认识他了,对他的性格不说摸得一清二楚吧,但也有一定的了解。我真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不会做出当年那种事情。” 喻良歌硬着头皮给兄长辩驳。 宋杳没说话,垂首吹开茶杯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