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低头把玩手机，“嗯哼，你问。” 　　 贺路昀屈指，指骨敲了敲方向盘，“如果是时序身边有个，十年如一日爱慕他的人，只要时序对她没想法，你就不会在乎？” 　　 宋杳抬眸，用‘你在说什么傻话’的怀疑眼神看向贺路昀，“当然会在乎。” 　　 “你不能真信了我在莫妮可面前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吧？那只是我灌给她的鸡汤而已！” 　　 贺路昀：“……” 　　 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 　　 他真信了！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神坚定，语气笃定，就连他的心都被拨动了一下，暗暗感慨她的通透洒脱。 　　 结果只是她随口胡掰的鸡汤？ 　　 贺路昀嘴角抽搐，有种被诈骗，又无处申诉的憋屈感，“宋杳，你非常适合去当销售。” 　　 靠那一张舌灿莲花，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的嘴，绝对能成为销冠。 　　 至于被她哄骗的人，到时候反应过来之后想不想打她，另说。 　　 宋杳看贺路昀白里发青的脸色就知道，她的鸡汤熬得非常成功。 　　 宋杳摸了摸下巴，“怎么说呢，可能真的有人能做到那么淡然，但我不行。” 　　 “我有占有欲的，我做不到允许一匹狼守在我的肉旁边，时刻等待叼走我的肉。” 　　 她的占有欲非常强，是她的人就只能是她的，别人动一下她可能都会炸毛。 　　 贺路昀：“……” 　　 她把陆时序说成是‘肉’，是不是稍微有点……不太对？ 　　 “我的真实想法和我刚刚灌给莫妮可的鸡汤是悖论。” 　　 “我觉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如果没有占有欲，就是没那么喜欢他，就像莫妮可，她对我其实没有恶意，但因为她很喜欢你，所以控制不住地想针对我。” 　　 “她知道她的那种行为不对，一针对完就愧疚，却又压制不了。” 　　 宋杳之所以选择演个温和的人设，库库给莫妮可灌鸡汤，就是因为莫妮可人好。 　　 不然她可以嚣张跋扈一点。 　　 让贺路昀配合她说点更黏糊的话，往莫妮可心里捅刀子，‘暴力’打消她对贺路昀的眷恋。 　　 “小贺总，我庆幸我认错人，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莫妮可。” 　　 宋杳侧头，嫣红的嘴唇抿出一个格外意味深长的弧度， 　　 “要是我像喜欢陆时序那样，那么喜欢你，突然得知你身边有个深爱你多年，你还纵容她陪了你这么多年的人，我会气爆炸。” 　　 贺路昀：“……”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状态可能不适合开车。 　　 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他又因为宋杳的话走了神。 　　 宋杳没察觉出贺路昀的异样，她继续道， 　　 “因为我不敢确定，在你们相互扶持的那些岁月里，你曾经对她动心过多少次，而你也确定不了。” 　　 她小心眼，爱吃醋，有一点点的感情洁癖。 　　 她的性格不完美，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缺陷。 　　 可能别人能接受，男朋友身边有个非常克制地爱慕他的人，但她接受不了。 　　 那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贺路昀放慢车速，“假如时序身边……” 　　 宋杳打断贺路昀的假设，“他会在和我在一起之后，立刻跟人断联，我好歹跟他相处了这么久，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她说的话有点太多了，咳了两下，宋杳压着喉咙的痒意，伸手拿车上的矿泉水。 　　 拧开矿泉水盖子，她咕噜咕噜喝了四五口水，润湿了干涩的喉咙，才继续开口当说客。 　　 “小贺总，当断则断不是狠心，是对双方、乃至三方都好的事。” 　　 “你想想吧，假如未来有一天你真正有了女朋友，你还和莫妮可保持很深的联系，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吗？如果你女朋友吃醋，你要用什么理由哄她？说莫妮可是你最信任的合伙人？说你不能失去她？这是火上浇油！” 　　 “还有，说不准就是因为你的不强硬，莫妮可才会心存侥幸，觉得你在给她留机会，小贺总，你在耽误她。” 　　 宋杳老气横秋地摇了摇脑袋， 　　 “莫妮可的性格是很好，但她不是圣人，如果你在你女朋友和她之间频繁偏向她，她起了贪念，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很过分的错事怎么办？事后她可能会后悔终身。” 　　 贺路昀长叹一口气。 　　 他确实得好好地，想想了。 　　 突然，车子在路边停下。 　　 宋杳一脸懵逼，“怎么了？你要下车买东西吗？” 　　 贺路昀解开安全带，柔和下来的眉眼挂着春风般的笑意，“不，你来开车。” 　　 宋杳：“？” 　　 …… 　　 因为不熟悉路况，原本一个小时出头的车程，宋杳开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到地方。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路灯晕黄。 　　 宋杳从驾驶座下来，重重地甩上车门。 　　 过分！太过分了！ 　　 她今天陪他演了那么久的戏，他竟然还好意思使唤她开车！ 　　 小姑娘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医院，背影都散发着浓浓的怨气，贺路昀安静地看着宋杳走远，半晌，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下车，绕到驾驶座，刚合上车门，手机响了。 　　 贺路昀瞥了眼手机屏幕，没接电话。 　　 陆时序这个点打电话给他，准没好事。 　　 不接。 　　 — 　　 宋杳那边，她也没接上陆时序的电话。 　　 不是她故意忽视陆时序，而是她到病房后，跟老父亲和喻叔聊了很久今天她没在医院时，医院这边的情况。 　　 今天有部分检查结果出来了。 　　 医生根据报告评估，叶和卿的双腿要完全康复，基本不可能。 　　 不过，医生也说了，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能让叶和卿的腿恢复到，支撑他站起来走几步路的程度。 　　 ——如果叶和卿需要治疗的话。 　　 让一双残废了十来年的腿重新直立，不说要花费多少钱，光是复健的过程就很难熬。 　　 所以哪怕有这种可能，大部分人都心灰意冷不想尝试。 　　 因为那要花费很大的代价，到头来，他还是离不开轮椅。 　　 “小杳，你怎么看？”喻良歌问宋杳的意见。 　　 宋杳愣了一下，目光飘到坐在病床上的老父亲身上，“您想治吗？” 　　 “您如果想治的话，我们就治，不想的话我们就回家。”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