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许栀起来得很早。 她没睡好,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太多了,一会儿想以后怎么办,一会儿又想起自己在梁锦墨面前走光的事。 一会儿发愁焦虑,一会儿害羞捶床。 起来洗漱之后,她从烘干机拿出自己昨晚洗过的衣服,赶紧穿上了。 梁锦墨从卧室出来,发现她已经坐在客厅里。 他有些意外,很快想到什么,问她:“身体又不舒服吗?”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沙发边俯身,抬起的手触碰到她额头。 许栀赶紧躲了下,“没发烧,我就是醒来了,睡不着。” 她抬眼,触及他目光,又赶紧低头。 怎么办,脑子里总是昨晚的事,他看到了多少啊…… 应该也不算很过分吧?她觉得没有杨雪那件吊带露得多,就隐隐约约的一点而已…… 虽然这样想,脸还是热起来,她慌里慌张道:“那个……我考虑了下,我……我得回家。” 梁锦墨并不意外,只问她:“想好了?” 许栀这样的乖乖女,做事循规蹈矩,二十多年了,这是头一回在和父母争吵之后负气离家出走,在外面一住就是两天两夜,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点了点头,“我回去先和我爸再谈谈,如果实在不行……我就搬出来,杨雪好像是租的房子,我跟她打听一下,看有没有可能合租。” 梁锦墨“嗯”了声,“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许栀赶忙摇头。 许何平还不知道消没消气,万一这时候让他看到她和梁锦墨在一起,那岂不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梁锦墨沉默几秒,忽然自嘲地轻扯唇角,“怕你爸妈看到我和你在一起?”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被梁牧之看到他们在一起,但她还要顾忌那些长辈,仿佛和他在一起是一件多么见不得人的事。 许栀愣了愣,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伤人,她解释说:“我怕我爸多心,再和我吵架……” 对于这个解释,梁锦墨似乎并不买账,他只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订早餐,一边走向餐厅。 他想,梦果然是梦,梦里她大胆多了。 许栀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她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但…… 他们又不是确立了什么实质性的关系,现在还算是朋友,实在没必要让许何平和赵念巧知道这些事。 这顿早饭吃得很沉默,快结束时,梁锦墨接到杨雪打来的电话。 他听一半,将手机递给许栀,“杨雪要和你说话。” 许栀接过手机贴在耳边。 杨雪声音很大:“栀子,你妈妈在找你!她昨天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找到学校里去,和学校宿管那边要了我的电话,打到我这里问。” 许栀怔住了。 她鼻尖发涩,隔了两秒才问:“她……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啊,就问我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我又不敢告诉她你跟小梁总住一起,不然阿姨肯定要多想了,我听阿姨好像挺着急的……不然你还是回去吧。” 许栀喉咙有些哽,一时间没说话。 “栀子?” 许栀这才“嗯”了一声,“我本来也打算回去一趟。” 杨雪说:“那你好好跟你爸妈谈谈,毕竟是父母嘛,一家人哪有解不开的心结呢。” 杨雪出生在一个并不富裕却很温馨的家庭里,她上面甚至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哥哥,许栀并不指望杨雪能完全理解她的处境,她道:“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她将手机还给梁锦墨。 梁锦墨看她眼圈微红,语气软了点:“有人找是好事。” 许栀抿唇,她想,或许只有他才懂,赵念巧在找她这件事,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从来只存在在传闻中的,梁锦墨的亲生母亲。 那个女人从来没有来北城找过他,不仅如此,在他回去找她的时候,她还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拒之门外,将他赶回了北城。 梁锦墨起身离开餐厅,去往客厅,许栀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等待被寻找这样孤独的事,也不知道他经历过多少回。 她竟莫名地有点心疼。 心疼归心疼,走还是要走的。 梁锦墨今天必须去公司了,两人一起下楼,他要去负二楼的停车场,许栀则按了一楼。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安静得有些诡异。 许栀觉得总得说点什么,“那个……这两天,谢谢你。” 梁锦墨则将手中一个纸袋递给她,“感冒药吃两天再停,退烧药也在里面了,万一发烧及时吃。” 许栀接过装着药的袋子,点头。 电梯即将抵达一楼。 她心底升起浓浓的不舍,但又觉得这样不对。 理智告诉她,她和他本来就不该有过多的纠缠,能做朋友已经是最好了。 电梯门即将打开,梁锦墨忽然出声:“如果谈的结果不好,别再一个人乱跑,我这里的门永远给你留。” 许栀心口像是被撞了下。 电梯门已经打开,梁锦墨淡淡道,“去吧。” 许栀望了他一眼,走出电梯。 往前走了几步,她回头,电梯早就关门下行。 除了电梯门,她什么也看不到,但她还是盯着那里,看了好一阵。 看到眼眶酸困湿润,她才扭头,往酒店门外走去。 她其实对梁锦墨并不好,不只是小时候那些事…… 以前她总会在梁牧之和他之间,选择梁牧之,而现在她在自己父母和他之间,还是会选择倾向于父母,甚至她会觉得梁老爷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她并不想因为他,让自己背上和兄弟两人纠缠不清的骂名。 她瞻前顾后是因为,她自私。 但是梁锦墨和她不一样,他会包容她的一切,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别有目的。 明明在怀疑他的,可是又好像没有哪个时刻比此刻更清晰,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动。 刚刚那一瞬,她真想回头,奔向他怀里,抱紧他,再也不放手。 她对梁牧之,从来没有过这种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