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婚礼
我嘴巴张大,呆呆地看着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孩子说出来的话,怎总是那么高深莫测。 “听不懂?”她挑了挑眉。 我摇摇头。 “以后你就懂了。”她没打算解释。 她话刚落音,母亲正好进来,跟她说道:“素简,你师兄找你。” 她应了声,转身出去。 母亲朝我笑了笑,牵着我的手:“咱们也去准备了。” 看得出来母亲是为了让我安心,所以强颜欢笑。我乖乖跟着她到了隔壁的房中,桌上已经放着我要穿的喜服和母亲要穿的媒人婆服。 后土娘娘那边还是严格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举行婚事,而后土娘娘还有母系氏族社会留下的观念,只有母之命,没有父之命。所以是母亲背着我去,而不是父亲。 换上喜服后,我看着憔悴的母亲,有些难过地哽咽道:“阿妈。” 母亲摸摸我的脸颊,笑道:“别怕,有阿妈在,谁都伤害不了你。” 我眼泪流了下来,从小我们就唱“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有些母亲或许不爱自己的孩子,但天底下还是有不少愿意为孩子付出一切的母亲。 “别哭别哭。”母亲给我擦了擦眼泪,“咱们一家人齐心,谁都分开不了咱们。” 那时我还不知这话的意义,直到十八年后,我才明白原来真有爱可以如此深情。 我怕母亲也难过,强忍住眼泪,说道:“阿妈,我不怕,我是担心阿妈。我长这么大还要阿妈背我,阿妈会很辛苦。”我生病好以后,体重长了不少,加上我又高。母亲不知要背着我走多久,我十分心疼母亲。 “不怕不怕,阿妈干活的时候扛得东西更重。” 母亲的安慰并没有让我心里更好受,可见母亲平日里多辛苦。 “咱们一家人齐心,什么都会过去的。”母亲拍拍我的背,“好日子还在后头。” “嗯。”我用力地点点头,以后一定要给母亲过上好日子。 “咚咚。”敲门声响起,父亲的声音传来,“阿兰,是我。” 母亲过去开门,对父亲示意地点点头。 父亲朝我走过来,我看到他眼眶通红,应该是哭过了。我很是自责,因为我的不小心,导致了父母这么憔悴。 “小龙。”父亲在长凳坐下,拍拍旁边位置,“过来坐下。” 我过去坐下,父亲有些笨拙地帮我把头发撩到耳后,“小龙长大了一定要好好照顾你阿妈,你要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阿爸都是爱你的。阿爸不会丢你和你妹妹还有你阿妈,你是个男子汉,不仅要懂得承担责任,以后一定要做个善良而富有同情心的人。” “阿爸,我知道。”我应。我并不知道父亲这番话真正的意思,只当做是对我的教导。父亲是个感情很含蓄的人,对我们的爱都是默默地付出,从来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我生病后到现在,父亲含蓄的感情一直表达出来,不再吝啬于只言片语。 “乖。”父亲摸着我的脸的手有些颤抖,他将头扭到一旁,哽咽着说不出话了。 “阿爸,别哭。”我抱住了他,“我一定会照顾好阿妈和妹妹。” “好孩子,阿爸的好孩子。”父亲抱紧了我,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母亲偷偷抹了抹泪,过来朝我们笑笑:“你们父子两有话以后慢慢说。” 父亲这才放开我,拍拍我的肩膀:“照顾好你阿妈。” “我会的。”我坚定地回答。 “我先出去了。”父亲站起身,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望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冲我灿烂一笑,“阿爸会做好你最喜欢吃的炸排骨等你。” “好。” 我听到炸排骨,两眼放光。父亲极少下厨,他做得最好的一道菜就是炸排骨。 而父亲给我留下的最后记忆便是这灿烂一笑,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吃炸排骨。 门关上,母亲忍着泪水,跟我说道:“记着你阿爸的话了?” “记着了。”我说。 母亲摸摸我的头,想起一事,她又态度认真地跟我说道:“小龙,素简今天是用命来帮我们,这一生你都要记住这个情。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千万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知道吗?” “阿妈,我知道了。”我应。 母亲没再说什么,拿来豆腐粉末和着水,给我的脸抹上一层。 豆腐属阴,这是为了挡我身上的人气和阳气。 母亲和我一样,也要涂脸。 涂完脸后,用柏树和松树灰扫涂两颊和额头,意在除去头顶和肩上三把火。 驱邪用糯米,见鬼用豆腐。辟邪用锅灰,见鬼用松柏灰。松树和柏树种在墓地旁属阴,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一切准备就绪,外公走了进来,他换上了道袍,仙风道骨的样子跟电视里神仙似得。 外公再次嘱咐道:“龙图,切记一路上不能说话,一旦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东西,你和你阿妈都有危险。” 看到我手上的手串,他拉起我的手,问道:“这是素简给你的?” “是她给我的。”我应。 “这东西很珍贵,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外公说。 我点点头,应着阿公。 外头三舅喊了一声,阿公对我和母亲说道:“好了,时辰差不多到了,带小龙过去吧。” 母亲牵着我的手,往外边走。 院子内摆了三桌酒席,铺着黑布,每道菜上边撒着黑白米。 第一间屋张灯结彩,贴着大红喜字,推开门,里边点好了龙凤烛,红灯纱灯显得屋子十分地诡异。所有的家具用黑布盖着,同样贴着“喜”字。 桌子上摆着一大盘鸡蛋和蒸豆腐,还有几坛子酒,鸡鸭鹅各一只,烤乳猪一只。 母亲一边安抚着我,一边给我系上红绳。 门推开,袁素简走了进来。 她的打扮让人眼前一亮,素色道袍,头发束在玉冠中,脚下穿着白靴,挎着一个布袋,肩上背着一把铜钱剑,一把桃木剑,腰间围着柳木鞭。 其出尘气质,疑似天上童女下凡来。 对比起来,我自己的打扮不用看镜子也晓得多渗人。 她看了我一眼,并无嫌弃意思,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母亲见她来了,朝她走过去:“素简,阿姨要再谢谢你帮忙。” “阿姨客气了,以袁家和李家的交情,这点事应该的。”她对母亲的感谢有些拘谨,稍稍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