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君起寒的脸上还带着病态的苍白。 　　 往日不可一世的人，如今被生活恶意蹂躏过，又小心翼翼道歉。 　　 这番模样看起来，倒是让她心中柔软了一下。 　　 她食指挑起来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君起寒，当初你在胭脂铺羞辱我的时候，可想过有今天？” 　　 君起寒看向她那张明艳的怎么都看不够的小脸。 　　 他当然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如果早知道如今看到她，心脏会忍不住发涨变痛，仿佛被捏在别人手中，他当然不会这么做。 　　 刚想要说话，面色陡然一变。 　　 喉头萦绕一阵腥甜味道，他心里升起来不好的预感。 　　 该死！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喉咙有了想要呕的感觉，呼吸再度被抢走，不住想要咳嗽。 　　 他知道，血又到了喉咙处。 　　 君起寒脸色一黑，生生将欲要吐出来的嫣红咽了回去。 　　 而后缓了几秒钟，才勉强恢复到没事人的样子。 　　 钟晚晚看着他脸上精彩的表情，面色当即沉了下来。 　　 “君起寒，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起寒发觉她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回想她的问题，然后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是什么意思？”钟晚晚追问。 　　 一双清丽的眸中，带着冷然。 　　 他急忙思索，然后眼睛里快速划过一道光彩，“我是悔恨。” 　　 然后敛起狭长的眸子。 　　 “你说……当初我怎么就没有杀了你呢。” 　　 四目相对，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 　　 安静到就连针落在地面上，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他的眼睛依旧漂亮，当没有了杀意又说着冷酷的话的时候，好看的让她想要多看几眼。 　　 ——“君起寒，我恨你。” 　　 ——“滚出去！” 　　 ——“你会后悔的。” 　　 许多话，许多回忆，就如同潮水一般，扑面而来。 　　 清晰的可怕，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强行压下去心里面的绞痛，他看向钟晚晚，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有浓郁的忧伤涌动。 　　 “所以晚晚，我后悔了。” 　　 “嗯？” 　　 钟晚晚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事情一般。 　　 “后悔那日没杀了朕？” 　　 就算后悔，也不用在她面前说出来啊！ 　　 而且至于这么黯然神伤么？ 　　 她差点就以为她是个负心汉了！ 　　 君起寒先是摇头，又点头，而后低低的笑出了声。 　　 他心中突然就确定，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真的对眼前这个姑娘心动了吧。 　　 只是…… 　　 明白的太晚了。 　　 所有的伤害都是无法挽回的。 　　 他亲手一次次把她推给别人，又夺取她在乎之人的性命，与她终究反目成仇，互相算计。 　　 真是该千刀万剐。君起寒自嘲的想。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钟晚晚，轻轻抬手，帮她撩起来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晚晚，我是后悔当初的我，太自大了。” 　　 只相信自己，怀疑了许多原本忠心跟随他的人。 　　 也一再怀疑着她的心思，因而观察猜测她的动向，才生生把她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你知道就好。”钟晚晚勾唇。 　　 而后也跟着回忆起来，“有许多时候，如果不是知道你生性自大多疑，朕还不知道下一步棋该落到哪里。” 　　 她手指轻触他那双指腹布满了薄茧的大手，摩挲着手背。 　　 “你知道么，你最大的敌人啊，不是我，也不是那个老东西。” 　　 “而是你自己。” 　　 “这就是你唯一的弱点，也是致命的。是你自己没有接纳过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所以不会去信任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