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爹爹愣了一下子,随后挠了挠脑袋开始解释了起来:“事情是这样子的,我跟穗儿演了一早上影子戏,本来是没有人给钱的,那时候我还冲穗儿发了火。” “可就在这时候有一个怪人冲了过来给穗儿护在身后,然后说我们演得好,又给了我们好些银两。” “可演得好不好我能不知道吗?”爹犹豫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早些年跟着我爹演影子戏,也有些眼光,这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中规中矩的水平。” 爹爹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所以我总感觉他是在可怜穗儿才给我们这些钱的。” 娘皱了眉头,“可……这也太多了吧?” “而且你个当爹的怎么还不如一个外人,别人都知道有气不能往小孩子身上撒,你倒好……” “我这不是急嘛……”爹爹蹲了下来,揉了揉我的头发,“对不起啊……穗儿。” 我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过多地在意爹爹的话,脑海里还满是刚刚那个男人的画面。 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话说他真的回来吗?”我仰起了自己的脑袋看向爹爹问道,虽然我总感觉他一定会来的。 不为了别的,只是为了我而来。 一丝似有若无地荒唐感从我的心底蔓延开来。 不应如此。 爹爹蹲在我面前带着歉意地笑着。 明明他一直不曾离开过我,我却恍恍惚惚地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我也有很多话想问问他,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很奇怪。 我很奇怪。 男人也很奇怪,爹爹也很奇怪。 “谁知道呢?”爹笑了笑,“穗儿希望他来吗?” “希望……” 直到下意识地说完了这两个字我又开始微微愣神了起来,我已经越来越搞不懂我自己了。 “爹爹我们去外面好不好?”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自己想的话,什么也不会知道,倒不如真真切切地去问了问。 我有太多太多不知从何而来的问题了。 爹爹疑惑地瞥了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朝着娘点了点头便跟着我出来了。 外面的太阳好大,爹爹半掩着挡在了我的身前,从缝隙间透过来的阳光一时间竟让我感觉到了些许的不真实。 “穗儿有什么事情不能让娘她们知道的?”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爹爹。” 这也许并不是只是一个单纯的问题,而是困扰了我许久岁月的难题,只有爹爹才能给我唯一的正解。 “什么?” “我……”我张了张口,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太奇怪了。 我想问的是如果有一天,有一个杀了爹爹,而我却没有能为爹爹报仇,爹爹会生我的气吗?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呢? 我下意识地摸索着自己的手掌心,将拳头捏紧成了一团。 明明这一切从来的没有发生过。 “爹爹,如果以后家里面没钱了,你会卖掉爷爷留下来的传家宝吗?”我轻声地问道。 原本的问题太过荒唐,于是我换了个角度,因为这个问题好像关联着上一个问题,其实我自己也不太确定。 “穗儿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爹爹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会的,就算穷到没钱吃饭也不能随意地卖掉祖祖辈辈留下来的东西。” “况且……咱们家现在不是又有钱了吗?” “这些钱很多的,足够我们吃几个月了。” “穗儿是怕爹爹挣不到钱,吃不起饭吗?”像是想到了什么,爹爹突然就蹲下来抱住了我。 “爹爹明天就去地里再松松土,一定让穗儿天天都能吃上饱饭。” “……”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爹爹的话在此刻格外的多,我猜测他大抵是误会了什么。 我并不是因为地里没有收成而对未来的饥饿感到恐慌,在我的似有若无的记忆里那好像已经成了遥远过去的画面。 我害怕的是,爹爹在去卖传家宝的路上便一去不返了。 “那爹爹答应我,无论怎样,都不要离家太远好不好?”我默默地把头埋了下去。 好像……一切都又来得及了。 明明什么都不曾改变。 我是在为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而感到庆幸吗? 等回到了屋里,娘便招呼着我去干活,顺便让爹爹再去村口的店铺里买点小菜来,好像真的有客人要来一样。 不过那个人不像是客人,更像是……熟人? 我也说不太清楚这种感觉。 话说回来,肚子好饿…… 我把屋子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争取给别人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印象。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吃东西的缘故,干完活后没多久我的脑子里就传来了阵阵挥之不去的眩晕感,我只好跟着弟弟一起坐在床上里休息。(作者低血糖是这样的。) 弟弟看起来也很饿了。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恰好赶上了饥荒年,这几天他的话都变少了很多,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 看着弟弟有气无力的样子,我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弟弟的味道……好像还不错? 我急忙地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甚至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红印。 一阵后怕从我的心底传来,我怎么可能会去吃掉自己的弟弟呢? 不可能的事情…… 真的吗? 我再次疑惑。 …… 算了,不去想这些了,想不明白的事情,想了也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扰。 话说……他说要来我们家吃饭? 看着倾斜而下的光,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已经临近正午了,而他说过要吃我做的饭。 可是我……好像不会做饭啊? 也不对…… 又好像会一点。 阵阵敲门声从身后传来,门没关紧,有人从那儿推门进来了。 我下意识地回头,正好对上了男人的眼睛。 “……” “……” “额,你好?”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总感觉跟这个人还有些怪熟的,想客气也客气不起来。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我。 我看到了他腰间的佩刀,莫名的感到有些不舒服,也不是怕引狼入室……就是总感觉这把刀杀过很多不该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