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其实我很高兴
“(听风语)……飓风之箭。” 在“登恩”的视角中,诗言寸右手举起向天,小镇上突然狂风大作。 “咚咚咚咚咚……” 接连五道流光从四面八方涌癞,汇聚在她的手中。 五阶飓风之箭?“登恩”放弃了对安可期的攻击,“他”打算汇聚魔力,全力抵挡这一击。 五阶的飓风之箭已经具备了一丝波动能力,别说是有结晶护甲,就算是把安可期当作挡箭牌,也一样逃不了被贯穿的命运。 只有将魔力集中一点进行防御,才是最稳妥的。 “安,回来。” 诗言寸当然有把握让五阶的飓风之箭不伤到安可期,但…… 她左手拿起那一根发芽的法杖,右手搭在看不见的弓弦上,将法杖拉成了弯弓。 “咚——” 最后一道流光从法杖上汇聚到诗言寸的右手上,与此同时,一根翠绿之光环绕的实体箭矢出现。 当那枚实体箭矢出现的那一刻,“登恩”的心脏猛得漏了一拍。 六阶法术禁技??? “你疯了!” 这已经不是抗过攻击然后如何杀他们的问题,而是“他”自己能不能活下来的问题。 如果是六阶的飓风之箭,那么最大的弱点就是射程。 这个世界的空气让一切实体远程攻击的威力都大为削弱,只要拉开的距离足够,自己便有一丝可能活下来。 “登恩”不再顾及伪装,松开长剑,化形变成一只“猎豹”,拼命地朝远处逃去。 诗言寸苍白地笑了笑,将右手上的弓弦松开,同时箭矢猛得被激射出去。 哪里有什么六阶技能,不过是飓风树枝丫做的法杖所自带的一道元素。 在这个世界,技能分为七个等阶,分别是: 1级的一阶技能。 30级的二阶技能。 60级的三阶技能。 100级的四阶技能。 150级的五阶技能。 200级的六阶技能。 300级的七阶技能。 其中六阶技能被称为人类所能触及的极限,而七阶技能,则属于神术的范畴。 “登恩”化作的小型猎豹跑得很快,但这已经不是快不快问题了。 而是箭有没有射出去的问题。 因为只要是诗言寸右手射出去的箭,无论距离几何,必定会命中。 “轰隆隆——” 远处冒出一阵巨大烟尘,那边的木制城墙被打出一道极小的豁口,很显然,对方已经被箭矢击中,并被箭矢钉着撞穿了城墙。 更远处的半山腰上,一颗树木轰然倒地。 “登恩”的用剑从后面刺穿了安可期的右肩,此时血流不止,疼痛异常。 然而安可期却置若罔闻,他双手用力,想要诗言寸横抱起来,才发现右手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于是他只好蹲下,让诗言寸靠在自己的左肩,让她的右手搭过自己的后颈,而自己则用左手绕过她的后背,穿过她的腋下。 对于诗言寸违反约定的行为,安可期并未责怪,只是暗道自己无能。 言语是需要实力背书的,安可期无法说到做到。 “言,你没事吧?我们耽误太多时间了,现在得赶快走。” 安可期就这样一边用肩膀驮,一边用左手抓,将诗言寸架了起来。 “嗯。” 诗言寸并未反驳,但体表的异样让她非常清楚自己的状况。 刚刚那一击理论上她是不能发动,体内的回路被阻断,她没有贸然尝试哪些技能是否可以使用,于是便按照自己的导师所传授的,在体表已有魔纹的基础上,临时构筑新的回路,越过体内的断路,继而发动法术,但这样一来,所耗费的魔力异常之多,散出至体表的残余魔力使得结晶扩展得异常迅速,如今越过了胸口,冻结了上臂,恐怕等下就能在脖子上出现。 也因此,诗言寸无法配合安可期做更多的动作,安可期只能这样驮着她往前跑。 右肩两道流血的伤口不断带走安可期的气力,他只好浪费魔力增强自己的身体能力,以使自己驮着诗言寸跑得更快,然而没有风之壁,莫大的空气阻力使他跑得并不快,甚至有些步履蹒跚。 这时,诗言寸唤道: “安。” “嗯?” “把我放在那边的长椅,就按你之前说的话,放下我吧。”诗言寸望了望天,发现傍晚的夕阳很昏黄,突然的,她心里涌起无边的恐惧。 闭上眼睛的世界会是漆黑一片吗? 死后真的会有轮回吗? 她会喝下这个世界的忘川水,然后忘记一切吧? 十几年来的人生画面一一在诗言寸脑海中浮现,最后定格在旁边的安可期身上。 安可期的眼睛也是漆黑的一片啊,突然的,她有些释怀了。 空旷的街道显得格外漫长,安可期能感觉到诗言寸的身体正逐渐变得坚硬无比。 见诗言寸还想说什么,安可期柔声道:“不要再说了,言,就算真的要放下你,也不是这个时候放。” “我怕有些话再不说,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她是想说她要死了吗?安可期不愿再想,于是他保持沉默,像落寞的狗一样架着诗言寸从街上刨过。 “其实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这段时间因为行动不便,能一直赖你的身边。” 安可期左手抱紧诗言寸,悲切化为莫名的愤怒:“我们本来就应当在一起,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事情又与我们有何干系!” 诗言寸微微摇了摇,释然的话语从口中一一吐出。 “你知道吗?在那个世界,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情,等我下定决心要来这个世界后,我才发现,那些我想要做的事情其实都可以放下,原来我做那些事情,只是在逃避自己内心,原来,我是可以为你放下一切的。 而等我来到这个世界,却发现你不在,我本想做夜空中沉沦的月,但黑夜是那么空虚,于是我告诉我自己,我还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情,我不能停下,于是那些事情真的填满了我空虚的内心,我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完成那些事情,就这样,如你所说的,人是会变的,而我的心也变了。 即使后来再遇到你,即使我依旧喜欢你,但我的内心早已不再纯粹。 甚至索菲亚那晚,我也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你而去……” “别说了,”安可期停下,面对诗言寸郑重地说道,“从今往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难道我不想吗?” 诗言寸的眼角流出一滴泪来,但那滴泪很快就凝固成淡紫色的结晶,彻底连在她的眼角。 安可期想要抚去她那滴泪,却发现她的悲伤已凝为她的实体。 这时,诗言寸用右手掌抓住安可期无力下垂的右手,诗言寸的身体明明更凉,但此不知为何,安可期被握住的右手整只都暖洋洋的,连伤口的疼痛也减弱了许多。 “还记得你写在我右手心里的17580吗?你会帮我的吧?帮我完成我未完成的那些事情,安……抱歉了,只能以这种形式留在你的身边。” 诗言寸说完,立刻将安可期猛地推开,而这时,紫色结晶瞬间穿过她的衣服,从她的身体表面绽放。 “你又用了魔力?”感受到自己右手上的奇异波动,安可期终于发觉了不对劲,连忙跑着朝诗言寸抓去。 诗言寸头发披散着,眼睛和脑袋耷拉着倒向右下角,整个人弯弯曲曲的,似乎已经彻底被结晶固化锁死。 然而这时,她身上淡紫色的结晶突然在一眨眼间转变为深紫色。 那是与巨型兵身上结晶一样的颜色。 接着,诗言寸的身体以一种极不正常姿势开始扭动,而后瞬间绷得笔直。 “(听风语)……风之涡。” 刚一接近的安可期便被风涡炸开。 紧接着。 “(听风语)……风之刃。” 极速形成的数道风刃朝安可期切去。 安可期侥幸躲过两道,却被其余的风刃全部击中。 安可期被打倒在地,又迅速爬了起来。 “诗言寸!” 然而已经异化成怪物的诗言寸并不理会他。 “(听风语)……风之束。” “(听风语)……风之龙卷。” 起初,地上的树叶开始往诗言寸身前汇集。 接着,周围木房的瓦顶开始被掀落。 而后,树木被吹倒,长椅被卷到半空。 当龙卷成型,房屋开始嘶哑着破成碎片。 “(听风语)……风之切割。” 空间内大范围乍现出青色的笔直丝线,那些丝线移动着,透过一切阻拦之物。 而后这一切都安可期笼罩了过去。 安可期感到脸颊生疼,手一摸,发现脸上已经多了数道伤口,血迹随着大风不断飞扬。 诗言寸的攻击轻而易举地透过了魔力膜伤到了他的身体。 这便是三阶与五阶的差距吗? 安可期向着诗言寸遥空伸出左手,但他什么也抓不到,左手的皮肤也开始笔直地皲裂。 视野中,诗言寸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安可期突然发觉,好奇怪,这种心情为什么这么熟悉? 是了,那是十年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