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无语地看了一眼马尔福，正好病床旁边的人都散了，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克莱尔还是特别虚弱，二十天的时间内，她只靠营养剂维持生命需求，现在看上去瘦弱，呼吸之间，凸出的锁骨看上去都有些可怕。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麽跟克莱尔说话了，该怎麽打招呼？随随便便地说一声你好，喊一句嗨？他要怎麽跟克莱尔解释他们的关系呢？是说你是我的女朋友，还是如是告诉她，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我是你看见都觉得烦的前任？　　 哈利现在也觉得头痛得极了，打了一遍又一遍满满的腹稿，可又总是推翻重来。　　 “我...”　　 “你好，请问你认识我吗？”克莱尔先开了口，她舔了舔嘴唇，讲话断断续续的，很慢。　　 “对...”由克莱尔开这个头，哈利忽然觉得没什麽可怕的了，“我是哈利波特，你可以叫我哈利，我是你的...朋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不知何时，马尔福也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德拉科马尔福。”他径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我是你的表哥。怎麽说呢，你的祖母和我的祖母是姐妹。”　　 “那...我的祖母呢？”　　 房间内的空气都有一瞬的暂停，哈利和马尔福对视一眼，他们又该如何将克莱尔悲惨的过去讲出来呢？　　 是将残忍的事实再一次和她刨析讲来，还是编造一个美妙的童话，编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去世了。”至少这样说，没有任何错，“我的祖母，她也离开人世了。”　　 马尔福暂且用模棱两可的话掩饰过去，他沖哈利使了个眼色，向克莱尔说：“你饿了吧？我们去给你拿一瓶药剂，再去準备些食物。”　　 两个人出来后，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外边的行人在雪地里踩出一串脚印。　　 “我认为，我们没必要把之前的事情给她讲得那麽清楚明白。”哈利双手放进大衣的兜里。　　 “之前，她晚上一直在做恶梦。我所知道的，我们同床共枕的夜晚，没有一天晚上她不做梦的。”哈利将冰冷的空气呼入肺中，“她有时会哭着喊父亲，让他快出来，让他不要死。”　　 “有时，也会用卑微的语气乞求她的祖父祖母。”　　 “最多的，还是断断续续，小声地说，痛，好痛，饶了我吧。”　　 那每一个深夜，哈利被克莱尔的呢喃的梦语吵醒，看到她皱着眉头，脸颊上留着泪痕，枕头潮湿一大片。　　 哈利无能为力，他所能做的，是把克莱尔揽入怀中，一遍遍抚摸着她的后背，告诉她没事，别怕，我在的。　　 想到这儿，哈利不由发出一声自嘲，他所说的没有做到。当凯瑟琳对她使用钻心剜骨的时候，他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是哈利这辈子都无法解开的心结。　　 克莱尔一边吐着血，一边骂着他天杀的。　　 如果克莱尔没有失去记忆，那她醒过来后，一定不愿意原谅他。　　 仗着她失忆，重新站到她身边。这是哈利所想的，就算知情人骂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都无所谓了。　　 当波特介绍自己为朋友时，马尔福就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他的选择。　　 走廊里响起有节奏的脚步声，哈利往后看，看到布里奇先生拿着魔药过来。　　 “这是活力魔药，你记得让她服下。”布里奇将魔药放到哈利手中，“目前来看，克莱尔恢複记忆的可能性不大。钻心咒已经坏了她的脑子，几乎没有可治愈性，和错用一忘皆空的那种后遗症相像，但好在没有癡傻。”　　 “我们两个刚才简单聊了一下，她不知道巫师，不知道魔法，她现在对于事件的认知，就相当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你们在和她解释时，一定要注意。”　　 马尔福问：“那克莱尔还能留在圣芒戈当治疗师吗？”　　 “唉”布里奇先生叹口气，“她的理论基础肯定忘记了，别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最主要的，是她把身体养好。”　　 如布里奇先生所说，克莱尔现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魔法？”克莱尔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就像这样。”哈利拿出魔杖，一挥，放在一边小茶几上的食物自动飞了过来，又停在他们面前的空中。再一挥，立在墙壁边上的桌板也飞过来，稳稳地落在护栏两边，食物也按照顺序依次放在桌板上。　　 克莱尔瞪大眼睛，“哇...魔法，这真是，太神奇了。”　　 “克莱尔，你也是巫师世界中的一员，因为你也会魔法。”　　 “不会魔法，被称作麻瓜。你的外祖父母，还有你的母亲都是麻瓜，但他们都知道巫师的存在。”哈利说，“因为你的父亲是巫师，你的舅舅和他是同学。”　　 “哇哦...”克莱尔小口小口地喝着素汤，“这真是太酷了，我也有这个小棍儿吗？”　　 小棍儿？意识到克莱尔是在说魔杖后，哈利有些失笑，他从衣服内侧的另一边又拿出来一个放到小桌板上。　　 “有的，你的是这个。”　　 克莱尔把碗放回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根“小棍儿”。　　 “我也可以像你刚才那样吗？”　　 “当然。”哈利握着克莱尔拿魔杖的那只手，摆到合适的高度，“这样，然后跟我念，Wingardium leviosa”　　 “Wingardium leviosa”克莱尔念出第一个音节时，一股熟悉感就涌上心头，通到四肢，好像有肢体记忆般的，后边的字她脱口而出。　　 叉子和盘子都浮了上来，在空中飘着。　　 克莱尔小声说：“好熟悉啊，真的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