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怎么总是这么忙,累坏了可怎么好?” 萧瑶撑着下巴靠在桌案前,看着端坐在椅子上提笔在卷轴上勾勾画画的人,眨了眨眼睛。 叶昭榆抽空瞥她一眼,冷笑一声,“你还管我死活呢?” 随后将被她压在胳膊肘下的折子抽出来,狠狠瞪她一眼。 萧瑶嘴角一抽,站直了身子,拍了拍有些皱的裙摆,笑着开口。 “别这么小气嘛,我不就是多往外跑了一阵子,黎州这么大,我都没逛完过。” 叶昭榆继续冷笑,手中的笔却未曾停下。 “一阵子?你连着半个多月都在往外跑,还带着我阿娘和我哥,到底是何居心?” 萧瑶步伐轻快地走到殿下,转头挪到坐在一旁也写着卷轴的人面前,低头看着桌上整理出的书册,目光带着几分钦佩。 “姑姑和表哥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玩,所以就陪我一起去了。” 她拿起桌上刚写好的卷轴看了一眼,只听“啪”的一声,头顶传来笔被摔在桌子上的清响,随后一阵怒吼毫无预兆的兜头落下,语调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那小谢公子呢!他为什么也要陪你去玩!” 从他来黎州的第二天,他们便每天一起出去玩,就是不带她! 太欺负人了! 闻言,裴朝执笔的手一顿,看了一眼被萧瑶拿在手中的卷轴,抬手拿了回来。 萧瑶顿时嘴角一抽,小气鬼。 随后拍了拍手,抬头看着一脸不满地瞪着她的人,朝着对方咧了咧嘴。 “你的小谢公子不放心我们独自出去,所以便来陪我们了。” 阿西巴! 什么破解释! 她不接受! 她靠坐回椅子上,看了一眼礼部呈上来的初版登基大典流程,又看了一眼一脸真诚的站在殿下的小丫头,冷笑一声。 “我最近抽不开身,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猫腻,等我忙完之后,我倒要看看你们在玩什么花招。” 登基大典迫在眉睫,文武百官都忙的不可开交,近日连周围的宫人走路步子都提快了不少。 更何况她与裴朝还要整理律令,更是忙的找不着北,实在没精力去管其他事宜。 萧瑶看着坐回原位继续埋头苦干的人,不急不缓地理了理衣袖,弯眸笑了一下。 “等你忙完,我也带你出去玩啊。” “滚,麻利的。” 礼部,无数官吏进进出出,手中拿着书册礼单,一一核对大典所用到的东西。 礼部尚书瘫坐在一堆公文堆成的位置上,两眼空茫,欲哭无泪。 “忙不完,根本忙不完!” 主持大典本就耗时耗力,竟然还要两场,要他的命啊! “去!将吏部那帮人也借过来!” “……是,大人!” 寒意汹涌,深秋将过,初冬即临。 黎州城内慢慢染上一层霜色,家家户户挂起灯笼,迎着新朝的第一个寒冬。 此时天上又下起了小雨,裹挟着无限寒意,无孔不入地往棉衣里钻,彻骨的冷。 距黎州不远处,一队人策马而来,皆着锦衣墨冠,带着几分轻狂肆意。 没过多久,便见一人撑着一把素伞立在城门之下,红衣飘摇,墨发飞舞,腰间荡着一枚青玉鸾佩,恰逢几缕暮光落在他的脸侧,光影迷离,醉人心魄。 领头之人长指挽着缰绳,看着那人,眼尾轻挑,策马走了过去。 随着马蹄靠近,只见那人琉璃色的眼眸轻抬,耳边红穗招摇,抬眸看着她们,金线缠绕编织的小辫懒洋洋地垂在胸前。 她不禁一挑眉,笑着开口,“何其有幸,竟劳君主亲自来迎我们。” 摩那娄诘琉璃色的眼眸微抬,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应该的。” 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随即淹没在了蒙蒙细雨之中。 行宫内,叶昭榆看过阿娘后,漫无目的地在宫内逛了起来,随后在一处廊间停下。 一身青衣飘逸无比,青丝半挽,碎发散在脸侧,带着几分清冷若仙之感。 她背手站在原地,目光盯着廊外池中的一尾游动的锦鲤,脑中想的却是另一番事。 摩那娄诘缓步走来,抬眸看着站在廊间,安静至极的人。 环佩青衣,盈盈素靥,临风无限清幽。 他眸光波动,抬步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喃喃开口。 “在想什么,这般认真?” 叶昭榆闻着熟悉的檀香味,顿时弯眸笑了一下,眉间冷寂尽散,笑着开口。 “当然是在想小谢公子啦!” 随后又想到什么,一下收了笑,转头看着他,阴阳怪气起来。 “您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往日天不黑可是见不到人影的?” 摩那娄诘轻笑一声,抬手将人揽进怀里,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开口。 “别急,等你忙完了,就带你一起去玩。” 叶昭榆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那我要是忙不完呢?你们就把我撇下了?” “没错。” 叶昭榆抬手捶在他的胸口,“好没良心!” 随后两人都笑了起来,摩那娄诘拥着怀里的人看着天边被染红的云霞,缓缓开口。 “刚刚在苦恼什么?” 叶昭榆转了转他指骨上的指环,叹息一声,有气无力道: “世家利益盘根错节,而我的想法总是会触及贵族利益,不敢大刀阔斧的动,又不甘只动点皮毛便草草收尾,不知道该怎么选。” “你想要什么?” “公平,人人都能成为贵族,但贵族不能只是一人。” 摩那娄诘垂眸看着目光暗沉地望着远方的小丫头,弯唇笑了一下。 “规则你来定,中原万民与怀远军站在你的身后,无需退却。” 毕竟,她在为天下万民开路,人人都将有飞黄腾达的机会,谁不想拥立这样的人呢。 不过,“还得徐徐图之。” 中原不似王庭,以武为尊,他们要的不仅有实力,还有人心。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除了世家特权过多,整个朝堂也没有太大错处,她要广开门路,也不能寒了朝臣的心,得慢慢谋。 叶昭榆转头看着他,眼睛亮了又亮,不愧是以一己之力血洗了整个王庭的人,他也支持她动他们! 她顿时将左右摇摆的心彻底定下,看着他,弯眸一笑。 “当然,没有本郡主破不了的局。” 摩那娄诘看着满眼矜娇的小丫头,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弯了弯唇。 “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