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谁让你们将这些事隐瞒的!” 叶昭榆着一身白衣,抬手将手边卷宗砸在地上,胸口不断起伏,红着眼睛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 巡抚连忙低头告罪,“郡主息怒,是下官让人隐瞒,是怕惊扰了郡主,想将凶手缉拿归案了再上禀……” 叶昭榆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卷宗开口,“现在就不惊扰了?要死多少人你们才敢向本郡主开口!” 什么人偶杀人,这一切明明都是冲着她来的! 是她的仇,却让无辜的人送了命,让她良心怎安! 她离开了盛京,却将盯着她的眼睛也带来了黎州。 她就像是一颗投入湖水里的石子,瞬间惊起了万丈波澜,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湖面,让周遭动荡不安起来。 何时,她连家都不该回了。 叶昭榆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你们昨晚,谁看见了周伯?” 铁骑首领额头冷汗直冒,抱拳跪禀,“卑职昨晚戌时三刻见过周伯,与他交谈了一会儿便去巡城了,那时,他还好好的。” 他也不知道人怎么就出事了,明明当时还好好的! 况且,就算周伯如今腿瘸了,但一身武力尚在,要伤他还得费点力气。 那样的话,打斗声早就将他们引了过去,怎么会就悄无声息地死了呢? 乌藉匆匆从门外走来,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又看向坐在上位上的人,抬手禀告。 “郡主,验尸结果出来了。” “是怎么回事?”叶昭榆抬眸朝他看去。 乌藉抿了抿唇,看她一眼,随后缓缓开口,“是自杀。” “不可能!他怎么会是自杀!”叶昭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目泛红。 明明,明明长枪…… 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她眼睛猛然瞪大,随后拔腿便朝着屋外跑去。 “郡主!你去哪儿?” 乌藉看着跑远了的人,褐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叹了一口气,随后连忙追了上去。 他们君主与司葵姐姐亲自把关,看着仵作验的尸,司葵姐姐也确认了,的确是自杀。 停尸房内,摩那娄诘拿过沾着血的银枪看了看,嗓音低沉,“可回去问过门人了,周伯昨晚可回过府?” 司葵抬手禀告,“问了,听说亥时一刻周伯回过府,亥时三刻又拿了一样东西出了府。” 摩那娄诘挑眉,“什么东西?” “我的长枪。” 摩那娄诘动作一顿,抬眸朝着门口看去,只见小丫头一身白衣,扶着门,红着眼睛看着他手中的银枪。 他心尖一颤,用她的武器杀了她的人,心该有多疼。 叶昭榆缓缓走过去,颤抖着手拿过他手中的长枪,看着上面熟悉的划痕,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是她的枪。 早上悲恸难止,眼泪模糊了视线,一时没认出来。 方才回忆起来时,发现周伯胸口的长枪有几分眼熟,便想来确认。 果然,上天从来不厚待她。 摩那娄诘抬手将人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脊背,缓声开口,“没事了,阿榆将凶手找出,便能让逝者安息。” 叶昭榆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哽咽出声,“可,可你们说他是自杀,我,我不认!” 听了验尸的结果,她回过头来仔细想了想周伯拄枪立在门口的姿势,那确实不是他人能捅出来的结果。 她本身便是使枪的,怎么做也做不到从那样的角度入肉。 除非是有人从他身后抱着长枪,一点一点的送进他的心脏,然后又要力竭拄在地上。 这样一看,确实只有自杀可以做到。 但她不认! 她是周伯看着长大的,那柄长枪也是他在她十岁生辰送给她的贺礼,他没有理由用此来让她悲痛欲绝。 除非,有人乐意看到这种结果。 可周伯为何要听那人的话,说自杀便自杀? 摩那娄诘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琉璃色的眼眸中汹涌着暗流。 “事实如此,但它是给人眼看的,骗过了眼睛,可骗不过我们的心,不急,既然鱼重新浮出了水面,这次再想逃,可就难了。” 新的一局开启,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雨落黛瓦,雾绕青山,巷中无人,唯余惊雷。 一夕之间,人偶杀人事件便传遍了整个黎州城,弄的满城风雨,人人自危。 听闻,那些人偶都是受过诅咒的,谁碰谁死! 又听闻,那些诅咒都与盛安郡主有关,只要与她接触过的人,都会慢慢死去,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便是最好的例子。 又又听闻,如今进出黎州城,所有人都要核验身份,若是身份不明者,一律不许入城! 又又又听闻,郡主如今要亲自接手这个案件,势要将背后装神弄鬼之人揪出。 阁楼里,叶昭榆敛着一身素袍,头发只用一根发带松松散散的绑在发尾,席地而坐,怀里正抱着一个陶俑细细打量。 不远处的窗台上还摆满了被人拼凑起来的陶俑,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成了褐色,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 乌藉推门进来,入眼便是这幅场景,顿时一阵恶寒,拧着眉道: “你怎么还将这些晦气的东西带进屋了?” 叶昭榆抬眸看他一眼,几缕青丝散在胸前,配着波澜不惊的目光,顿时带着几分凌乱清冷之感。 “既然是凶手留下的,本郡主便看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你就不怕它真的受了诅咒,晚上跳起来对你行凶?” 叶昭榆冷笑一声,“那正好,本郡主到要看看,是它诈尸的快,还是本郡主的巴掌快!” 乌藉嘴角一抽,强还是你强。 “今晚我们公子巡夜,你早点睡吧,不用等他了。” 周伯死后,念他无儿无女,郡主便替了这个位置,为他收敛尸骨,操持丧事至今。 而后君主将昭冥司余下之人一一派出,夜里巡查黎州城,提防凶手再次作案。 君主也与他们轮班,亲自前去巡城。 叶昭榆点了点头,抬眸看了一眼夜色,将陶俑放在窗前,“天晚了,你去歇着吧。” 乌藉瞥了一眼窗前,边走边嘱咐,“我就睡在屋外,有事你就叫我,我们昭冥司专收各种小鬼!” 叶昭榆弯唇笑了笑,眼中盈满轻轻浅浅的笑意,“行,昭冥司五狱主出马,各路小鬼都得趴下。” “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