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 格洛莉亚意外之下没有做梦。 她几乎陷入死亡一般沉沉睡去。 “感觉如何了?” 格洛莉亚睁开眼和坐在床边的人对视。一时之间说不好谁的目光正在侵蚀另一方,或者二者都有。 空气快要被他们的目光所同化的时候,病人从床上坐起了。 “如果你实在觉得需要时间缓和,我并不介意暂停谈话,你应该继续休息。” 他们并不那么需要交流,好比杀手只是平和地看着她的双眼他就能知道格洛莉亚的想法。 “不,我在思考开场的措辞。我很认真地思考过我们要进行的第二次深度交谈,我所重新想起的,全部经历过的一切,同你息息相关,有人夺走了我们二人的记忆,而我并没有权利保管属于你的那部分,那不公平。即便我的私心,还是希望你不要知道。” “……我的记忆?” “Giotto不是对你提到了遥远的曾经吗,那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遥远。” Reborn的直觉以从未有过的剧烈程度开始疯狂预警。 他马上,就要接触到扎根在格洛莉亚灵魂深处的许多东西。 “我想那是个很长的故事,莉亚,”Reborn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指尖在发抖,那不像格洛莉亚面上那般平静,“如果你还需要整理,今天不一定要全部说完。” “不需要我来讲述的,Reborn,我们是特别的,你只需要向我靠近。” 格洛莉亚捧起本该由杀手携带的阿尔克巴雷诺的容器。美丽的明黄色火焰裹着金红色焰心安静温和地燃烧。Reborn在她的示意下抬手将其包裹,如同裹住格洛莉亚的心脏。 “你准备好了吗?” “我想是的。” 眼前的画面变了。 杀手猜想格洛莉亚用了他们之间某种他还没搞清楚的联系让他看到了格洛莉亚的脑中记忆。 那是百年以前属于西西里的街道。 和格洛莉亚长得非常相似的女性和与格洛莉亚同样有几分相似的男性在那一刻相遇。 那是她的父母。 一道斜阳穿过二人的身体,像是表盘的指针。 而指针的源头,站着伽卡菲斯和阿玛兰妲。他们的目光也是指针,但投向的并不是父亲克里斯或是母亲塞西莉亚。他们在看于不久的未来出现的格洛莉亚。 而后,格洛莉亚诞生了。 阿玛兰妲在她出生的当天悄悄在塞西莉亚房间的床边丢下一束充满生机的玫瑰花。那束花在冬日的冷阳下不可思议地仿佛在燃烧。 Reborn知道,她不是在庆祝“格洛莉亚”的诞生。她只是高兴于世界机制终于快要完整。 格洛莉亚的火焰与所有人都不同,甚至于远超出“不同”这一定义。一无所知的她当然很高兴,她在罗莎的面前点燃火焰而她那时的眼睛比火焰更明亮。 克里斯也很高兴——他高兴于他的女儿足够优秀能够变成他的复制品。 塞西莉亚高兴不起来,那团火焰对她而言似乎是地狱业火的象征。 格洛莉亚本人和那团火焰一样同所有人格格不入,一阵谁也抓不到的风,谁也无法干预的风,就这样在西西里不断刮过。 直到6岁的那个午后,她杀死了自己的贴身女仆,砍下她的头。 那是外界侵染的可怕开始。 那也是抗争的开始。 不知道那算不算成功——她的性格没有变,她的整个内里都没有变。她不受束缚,不接受他人指手画脚,她依旧与所有人隔绝,这些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 她骑马比同龄甚至大些的青年们更快,她的剑尖闪过黑手党的血与火都无法吞噬的凌厉和骄傲。 人们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有人说她是玫瑰,是风,是奇妙的夜。 而正因如此,她还是做出了那些选择才显得那么悲哀。 如果格洛莉亚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就好了,那样她只会因为理想破灭摔回现实。但很遗憾,她在理想之下拥抱着现实。 杀手看见了自己从未见过的15岁的格洛莉亚。 她坐在荒野的草地上沉思。她的头发和长裙和风的方向一致,朝着高远清澈的天空。 她的眼睛是烧不尽的月亮,燃烧里不存在一点灰烬和杂质。 她摩挲那柄对谁而言都太过锋利的手杖剑,那如同抚摸自己的灵魂体。 Reborn知道那不是在安抚。那是在清醒里杀死希望,在死去的希望里生出支撑她接下来所有选择的悲剧。 ——格洛莉亚在那一天决定了要成为首领并且杀死父亲,最后杀死自己。 杀手看见了初代的彭格列们,他实在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认识那些传闻里的人们。 格洛莉亚和他们之间的吸引,恐怕原本有一部分原因是7?秩序构成体之间奇妙的感应吧,虽然最后,他们之间只剩下纯粹珍贵的友谊。 然后是那个本来永远不该出现的晚上。格洛莉亚在父亲生日的当天实施了她的毁灭自我计划第一步。她在那场宴会和家族成员发起的叛乱里亲手斩杀了数不尽的亲人们,而她曾从这些背叛者身上学到了那么多情感。 Reborn自己是杀手,死亡,杀人,不管哪一个对他而言都见惯不惯。但他第一次不想看见这类画面。 她的剑最终砍向的难道不都是她自己吗? 杀手瞳孔收缩了。 那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发生。 那超出了人的所有常识。 他怎么可能在百年前的西西里看见自己? 但这是格洛莉亚货真价实的记忆。她提着滴血的剑踩过雪地,在被火焰烧红的天空下牵引月光走向刚刚杀死她父亲的第一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