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慕容复做梦也想不到萧峰居然会问起这个!对上萧峰那热切的目光,慕容复只觉心头一紧,那些已逐渐沉寂在他心底的往事又如浮光掠影一般纷至沓来。他徒劳地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解释,可到最后却仍是一声叹息。“大哥想听我说什么?……无论我说什么,大哥都会怀疑,不是么?”信任早已不复存在,慕容复再无法给出答案。如果萧峰想知道真相,也只能由他自己去找。 慕容复策马要走,萧峰却明显不愿放行,只紧紧地扯住缰绳又喊了一声:“慕容!” “大哥,西夏亡了。”可慕容复已不再看他。他的气度依旧冷凝如水,然威仪却沉重如山。“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想……大辽的南院大王也是一样。” 西夏亡了!慕容复的话音冷淡而平和,他甚至没有笑,可萧峰却切切实实地从这轻描淡写的一句中感受到了那地动山摇的分量。便好似一个晴天霹雳落在了萧峰的心头,几乎教他站立不稳。萧峰知道,自今往后,整个天下都将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萧峰忽而醒过神来,语音低切地道:“恭喜!你的兴复大计,又近了一步!”萧峰话音一落,便紧紧地瞪住了慕容复。 哪知慕容复只无动于衷地望着天际,半晌方冷淡答道:“多谢!” 慕容复此言一出,萧峰的五指即刻一松。而慕容复也再不迟疑,当下策马而去。 眼见慕容复即将离开此地,萧峰忽然又是高声一呼。“慕容,阿朱死了!” 慕容复身体一僵,缓缓地转过头来望住萧峰。 萧峰亦深深地望住他,一字字地重复:“阿朱死了,死在燧发枪下。” 只见慕容复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终于慢慢挤出一句:“萧大王,节哀!”说罢,他即刻轻叱一声,纵马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骨打:狗男男! 萧峰:…… 第143章 吏治改革 再度见到慕容复横着出了长白山,种师道已是无言以对,忙吩咐身边亲兵快去寻薛慕华。 有薛慕华妙手,原本昏睡着给人抬出长白山的慕容复在第二天就清醒了过来。见到种师道守在他的床前一脸担忧地望着他,慕容复不由笑道:“完颜阿骨打已死,我就放心了。” 听了慕容复这话,种师道更不知该如何回应。夏国初平,一应内政千头万绪全等着慕容复拿主意。这种情况下,他实在不懂为何慕容复执意要亲自去处理一条微不足道的丧家之犬。种师道沉默了一阵,忽然道:“听说你在长白山见到了萧兄?” 慕容复笑容一僵,木然地将目光移向窗外。 “……阿朱姑娘死了?”种师道却再接再厉又问了一句。 这一回,慕容复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目光黯淡,半晌方长叹着道:“是死在燧发枪下。” 种师道立时一惊,忙道:“慕容,这是意外,并非你能预料!” 慕容复点点头,正色回道:“是的,这是意外。” 谁也不会预想到阿朱竟会随萧峰上战场,又机缘巧合地死在燧发枪下。然而事已至此,慕容复能否事先预料已不是重点。萧峰只会记得是慕容复累死了他的毕生挚爱。如果说只因从未领受母亲的抚育之恩,这亲生母亲的血仇对萧峰尚且有些模糊。那么,如今这新添的一笔血债,想来定能令萧峰刻骨铭心至死难忘。而萧峰此人向来光明磊落顶天立地,虽不屑迁怒仇恨,应该也再不愿提起他。 却是种师道见慕容复心情沉郁更是大为不安,竟起身急道:“我这就去寻萧兄!” “不必了!”慕容复忙伸手拽住种师道,只见他停顿片刻方喟然长叹。“事已至此,已非人力可以挽回。”当年萧峰离开大宋,慕容复就已明白他们之间情义已尽,这回生病不过是他积习难改。 种师道凝望慕容复许久,终是忍不住开口发问:“我一直不曾问过你,可如今看来是不得不问。明石,你跟萧兄到底怎么了?” “不关他的事。”慕容复亦知种师道只是表达关心,可他却忍不住微微皱眉,显然十分抗拒这个话题。“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可以解决!”不等种师道再说废话,他便转换话题。“还是说说正事吧!战事如何?” 种师道显然是被慕容复这转换话题的速度给震住了,很是怔了一会方才答道:“十二监军司皆已缴械,章大人的意思是要将这些夏军打散后再异地安置,以防他们串联生事。”宋军虽说于六月拿下夏国国都兴庆府,可负责镇守各州府的十二监军司却并未全部投降。这数月来鄜延军与镇戎军里应外合,一手粮食一手火炮,终是令夏国各军司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听闻夏国境内再无战事纷扰,慕容复也忍不住松了口气,点头道:“章大人果然老成谋国,这样安排很好。记得给夏国士卒做好户籍登记,并允许他们与家人团聚。”人心思安,只要有家在,只要还有一口饭吃,要这些普通士卒为一个已经亡了的国家去拼命是很难的。 种师道了然地点点头,续道:“战事已了,地方政务你可有何打算?总让军中将士负责各地治安可不是长久之计。”只因唐末藩镇之祸,大宋对武将的防范向来甚严。如今种家平灭西夏已立下不世之功,名垂青史已是应有之意。种谔可不愿在这个时候,因为过多插手地方政务而被有心人扣一个藩镇割据的罪名。 说起这个,便又是一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夏国先前的官制虽说尽学大宋,可却只得其形不知深意,地方政务多由当地高官豪强所把持。眼下经慕容复一番铁血手腕,夏国的整个官僚体系已被洗地清白溜溜。若非鄜延军与镇戎军暂且维持治安,大部分州府都已处于无政府状态。只见慕容复轻叹一声,缓缓道:“此事关乎元祐六年的吏治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