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是南清头遭听到别人唤她“君后娘娘”,犹为刺耳,也不叫他们平身,直奔老夫人的院子。 穿过花厅,沿着碎石铺就的花径一直往南走,又过两道月牙门,方到老夫人所居之地。 听闻老夫人卧榻不起,南清有些着急,平日里要走上两刻钟的路程,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抵达。 南老夫人身边的仴珠此时正候在门外,见南清来,眼眶瞬间微红,还不曾来得及行礼,被对方先一步按住,“祖母为何一直卧榻不起?” “女君先前遣了太医来瞧,可老夫人就是不让太医进去,昨儿郎君回来,好说歹说才让秦春堂的大夫瞧了瞧,说是郁结于心,是心病。” 仴珠说着说着眼泪就有些控制不住,但如今府上见不得哭声,只能强忍着。 “韫儿在里面?” 仴珠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听到南韫在,南清的心定了不少,推门进去,迈步越过屏风,南韫正伏在老夫人床榻旁假寐。 听见声响,瞬间起身,定眼瞧见是南清,先是呆愣片刻,后抑制不住的奔过去,将对方尽数环进自己怀里。 两年前南韫从原安郡回来,姐弟相见时,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如今长得人高马大,南清在他怀里都显得格外娇小。 “阿姐…” 嘴唇艰难的蠕动,心里有无数言语,此刻却全堵在喉间。 “可有受伤?” 南清最先担心的是对方是否被璃榆的人伤到。 抽身而出,将南韫旋转了好几圈,上下打量的几遍确认毫发无伤后才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阿熙。” 老夫人被二人的动静闹醒,瞧见南清,眼中全是担忧,挣扎着起身。 南清与南韫见状,同时移步榻旁,一人扶住老夫人,一人拿软枕垫在床头,方便老夫人靠枕。 “阿熙,你失踪多日,可有受伤?” 至亲之人,见面的瞬间,都是关心对方安危,这让南清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伏在老夫人的怀里小声啜泣起来,“都是我不好,连累了祖母。” 布满皱纹的手搭在南清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抚着,“一家子骨肉,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瞧见你无恙,祖母心中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直至将老夫人胸前的衣襟浸湿,南清才止住眼泪,身体因为哭泣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阿熙,女君说…” 老夫人的话还未问出口,南清先一步点头。 “咳…咳咳!” 得到确切的答复,老夫人难掩心中怒火,急的连连咳嗽。 南清赶紧为其顺气,右手不停的在老夫人后背抚顺,“祖母莫急,小心身子。” “她怎可如此悖逆,这日后满朝文武该如何看待阿姐。” 南韫双拳紧握,胸脯起伏不定,铁青着脸,愤怒的直发颤,“她如此欺辱阿姐,我这就去…” “站住!” 南清哽咽着声音,高声呵斥住南韫,“你要去做什么,单枪匹马闯进宫杀了她,还是逼着她改写旨意,你是嫌死的人不够多吗?” 被呵斥的南韫瞬间蔫巴下来,“阿姐…” “昨日你能回府,今日我能出现在这儿,是接了旨意换来的,南韫,如今南府只剩下你与祖母,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轻易死。” 南清微微仰头,使即将溢出的泪水倒流回去,眉宇间泛着郑重之色,“阿姐只是一时的妥协,既然逃不了,迎难而上就是。 “只是一旦进宫,便会有周多束缚,府上难免照看不到,唯有你在,我才能安心在宫中谋划。 “且如今璃国内忧外患,你不仅仅是南府的郎君,也是璃国的边骑将军,璃榆她虽然在阿姐一事上有失偏颇。 “但她是一心想救璃国,救璃国百姓,你万不可公私不分。” 被南清一长串的话说的毫无反驳之力,低着头乖巧的应下,“韫儿记下了。” 老夫人握着南清的手,看着眼前人,如此委曲求全,心疼的紧。 明明是最委屈之人,最后还要佯装无事去安慰他人,让旁人不要去埋怨。 “咚咚咚!” 第9章 大典 屋外传来敲门声,随后是瞿嬷嬷的声音,“娘娘,女君遣言大人来送后日大典的华服。” “祖母,你好生歇息,我出去瞧瞧。” 南韫原想着也跟着出去,被南清留下。 推开门,外面仴珠立于左侧,瞿嬷嬷与之筠她们站在右侧,院中言玥迎风而立,见南清出来,躬身行礼,“臣见过娘娘。” “东西呢?” 四下空无一物,南清不免好奇,不是说送华服吗? “臣已经派人送去娘娘昔日所居的院子,还请娘娘移步试穿。” 南清的院子离老夫人这儿不远,穿过一个小花园就到。 她也没有犹豫,迈着小步伐出了老夫人院子,瞿嬷嬷一行人则是一路跟随。 南府上下无不张灯挂彩,四处都透喜庆,就连廊檐下的风铃都被挂上了红绸。 细算下来,自南清四年前被送入宫,便不曾回府,小庭院如今又被装潢成喜庆模样,不禁让她感到有些陌生。 望着架子上的华服,南清忽而有了畏惧之意,红色嫁衣宛若一个巨大的黑洞,散发着蚀骨的寒意和无尽的恐惧,让人不敢直视,因而迟迟不敢上前。 “请娘娘试穿。”言玥的声音再度响起。 南清晃神,轻挪莲步。 嫁衣上用金线绣着振翅欲飞的凤凰,翅膀旁缀满珍珠,袖口是金丝蝴蝶花纹,与主体展翅的凤凰可谓是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