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寄欢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才想到,“我想要洗个?脸换身衣服。” 她身上这件衣服,还是在?医院的时候急诊陈医生帮她换上的,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洗脸,顾寄欢只觉得自己脏得简直不能见人。 顾寄欢解释说道?:“我一只手可以洗脸,只是要麻烦你,帮我把头?发扎起来。” 顾寄欢的头?发很长,而且发量很多?,和寻常外科医生尽量保持短发造型节约时间不同,她在?头?发上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手指从?发丝之间穿过,是如绸缎一般的柔软触觉,顺着手腕,落在?小臂上,有股浓郁的洗发水的香味扑鼻而来。 陆时年的指尖从?顾寄欢的耳边划过,拢起来散落下去的碎发,指节便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颈边的肌肤,顾寄欢困得迷迷糊糊,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陆时年摆弄。 陆时年不常绑头?发,更?不擅长给别?人绑头?发,她的呼吸很轻很浅,手上的动作也很轻,生怕弄疼了顾寄欢。 手忙脚乱地绑了好几遍,才把所有发丝都拢好,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出来。 顾寄欢单手掬了一把水,慢慢浸湿了整张脸,因为是一只手,这个?洗脸的过程就?很艰难,扎好的马尾时不时从?背后顺着肩膀垂落下来,就?需要把头?发再?撩上去。 陆时年在?她背后看了一会?,终于是忍不住上前,用手轻轻帮着她拢住头?发,缓声道?:“不着急,或者,我可以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顾寄欢很明显有自己的执着,有水珠缓缓溅起,打?湿了衣服,落在?前襟之上。 耳后,一滴没有被擦干净的水滴都混着皮肤滑落,陆时年下意识伸手过去,指尖轻轻擦掉了那一滴水渍。 微痒的感觉从?耳后传过来,顾寄欢微微一怔,抬头?又轻轻擦了擦耳后,缓缓说道?:“谢谢。” 陆时年只觉得指尖上一片清浅的润色,还有刚才触摸到顾寄欢颈边肌肤的温度,眸色轻轻颤了颤,认真地帮顾寄欢控制散乱的发丝。 她怎么能现在?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简直是不可理喻,这是趁人之危,不可取,不可取。 在?脑子里这么想了两?遍之后,陆时年沉沉呼了口气,心态也变得平静下来。 陆时年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得顾寄欢说道?:“还得麻烦你帮我换一下衣服,我的手抬不起来。” 陆时年:“……”顾寄欢对?她真的是一点都不设防,她甚至都有些怀疑,顾寄欢是不是故意在?考验她。 身上这件衣服很宽松,但是脱掉的时候,难免手臂上还是会?用力,扯到胸口的疼痛感,顾寄欢抿紧了唇,还是不经意之间倒吸了口凉气。 陆时年的动作微微一顿,就?不敢再?继续了。顾寄欢缓过这一阵疼,缓声道?:“没事?儿,扯到了一下,都已经到这儿了,总不能再?穿回去吧?” 总是要换下来的,后面这几天注意都穿扣扣子的衣服,就?免了脱衣服穿衣服的磨难了。 “你忍一下。”陆时年的声音有些沉,手上的动作轻了不少,指尖拢住她的发丝,轻轻把衣服抽了下来。 入目是大?片大?片的洁白色的绷带,用来固定肋骨,让肋骨得到休息和复原,除此之外,还能看到顾寄欢肩头?上大?片大?片的青紫,都是磕碰出来的痕迹,看上去很是凄惨。 陆时年有些不敢看,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心里忍不住有些紧,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最后只是眼神晦暗,轻声道?:“疼吗?” “还好。”顾寄欢的语气淡淡的,轻轻按了按肩头?的青紫,道?,“只是有些淤血,涂一些药油揉一揉化?开就?没事?,没有伤到骨头?。” 作为外科医生,顾寄欢的诊断很专业,而且已经在?医院做过相应的检查,的确只是淤血,没有太大?的事?情。 可这就?又牵扯到了一个?问题——药油怎么涂?顾寄欢现在?自己把手抬起来都费力,看起来大?概是不能自己完成这项工作的。 陆时年把人跟着人到看着顾寄欢从?包里把药油拿出来,递给她,没有穿上衣,就?这么直接坐在?了她面前,随口说道?:“你帮我。” 陆时年:“……”她只是见顾寄欢受伤,理所应当地把人带回来照顾,没有人提前告诉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会?有这么多?不可避免的情况,有这么多?要抵抗的诱惑。 陆时年没有理由拒绝,做了些许心理建设之后,倒了些药油在?掌心揉搓到微微发热,然?后在?贴在?了顾寄欢的肩头?上。 不可避免会?痛,况且这也不是陆时年擅长的领域,总是会?有些掌控不住力道?,顾寄欢饶是抿紧了唇,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吃痛轻轻倒吸一口冷气。 顾寄欢的肤色很白,却又不是那种没有血色的冷白,而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微红,尤其是随着药油渐渐渗入进去,肌肤表面缓缓浮现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那股淡淡的微红,就?更?醒目了。 陆时年的目光只关注在?她肩头?的伤势上,但是始终是距离太近,目色微微一转,就?能看到她颈下精致的锁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惹得人心绪不定。 顾寄欢忍痛,到最后已经出了一身细细密密的汗珠,陆时年也觉得有些难熬,紧张得背上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涂好了药油,陆时年便把睫羽轻轻敛下去,不再?多?看一眼,淡淡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