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石葶楚和红央红棋二女正围在绵儿左右。 “小姐,她伤的不轻,只怕…”红央看着绵儿腹部的伤势,向石葶楚道。 石葶楚面色阴沉,掀开车帘打探后方,见并无黑衣人追来,心中稍安,转头看向二女吩咐道:“绝不能让这丫头出事!” 说罢望向正在驾车的石戋,眼神复杂,若是绵儿出事,只怕她与她三妹… 叹了口气,石葶楚收起心神,主动将躺在马车内的绵儿抱在怀里,以稳固对方在疾驰的马车内,不因身子动荡而加重伤势。 “小姐换我们来吧。”红棋见石葶楚的衣服逐渐被绵儿的血沾染,原本鲜红的衣裳,变得暗迹斑斑。 石葶楚只是抱着绵儿,垂眸不答,尽可能的不让怀中人的身子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晃动不止。 “你们去接替三妹驾车,动作放快!”石葶楚察觉到绵儿体温渐凉,急声吩咐道。 红央红棋见状急忙出了马车,接替石戋接着朝奚城的方向赶去。 帘子再次被掀开,石葶楚抬眸看去,只见石戋神情漠然,缓缓走近,跪坐在绵儿身旁,看向石葶楚道:“我来吧。” 石葶楚点头,任由石戋从怀里把绵儿接过。 “三妹…”石葶楚轻唤了一声,绝艳的脸上比起平日暗淡不少。 石戋看着绵儿紧闭的眸子,面无表情的脸上,无端让人心疼。 “不是二姐的错,二姐不必自责。”石戋敛眸为绵儿把脉,嘴上低声回道。 石葶楚听到这话,非但没有得到宽慰,反而心头愈加沉重起来。 那怕石戋对她严词厉色,动辄打骂,她也甘心情愿认了,只唯独一点,她不希望对方将情绪都藏在心里,一人独自承担… 石戋为绵儿把完脉,手指一紧,眼底露出悲痛,看着绵儿紧闭的双眼,一滴泪无声落下。 “怎么样?她会不会有事?”石葶楚见石戋把完脉,急声问道。 石戋垂眸,似不想让对方出来眼中的泪意:“绵儿失血过多,脉搏已显微弱…” 石葶楚闻言,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马车,红央红棋见自家小姐从马车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石葶楚道:“闪开,让我来。” 二女不敢违背,只是让出缰绳,石葶楚狠狠握住缰绳,拿起马鞭就狠狠抽下,只听马一声痛鸣,跑的更加飞快。 红央红棋见状,都不禁相视一眼,转而默契的望向帘后的马车里。若非里面的丫头情况危机,她家小姐也不会这般匆急… 马车内,只剩下石戋抱着绵儿,石戋的情绪再也隐忍不住,只觉周身的孤寂与寒冷朝她袭来。 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绵儿,紧闭唇瓣,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绵儿眼睫微颤,感觉到脸上湿意,挣扎着睁开眼。 见自家小姐正抱着她哭泣,那幅隐忍,刺痛了绵儿的眼。 声音嘶哑而艰难的出声道:“小姐…绵儿没事…” 石戋见绵儿醒了,眼中露出一丝欣喜,却没来由的更加悲伤。 “绵儿乖,就这样醒着看着我,不许再睡了。”石戋哄道。 绵儿扯出一抹笑容,答应道:“…好。” 绵儿无视着体内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疲惫与沉重,向石戋答应着。她家小姐心里太苦了,从那夜得知荆娘生病的那晚开始,绵儿就知道,她家小姐并不是平日里表现的那么淡然,而是对方习惯将心里的苦楚都埋在心里。 绵儿自认为,那怕是她,也无法探得一二。 石戋见绵儿答应,笑中含泪,抱着绵儿的手没有片刻放松。 绵儿眼神恍惚,看着车顶,呢喃道:“幸好,谷子没来…” 石戋闻言微愣,旋即点头,当日绵儿求她带谷子同行,她虽同意,但临了,谷子却因放心不下荆娘,而放弃外出。 绵儿还为此生了谷子许久的气,如今想来,谷子没来的确是幸事。 绵儿失血过多,开始自言自语道:“小姐,你不知道谷子有多傻,我说什么他都信…” 说到这,绵儿圆圆的小脸上露出笑意,又道:“我虽然喜欢同他置气,但并不是故意欺负他…只是嫌他整日闷丧着脸,想逗逗他。” “好了。”石戋眼底划过心疼,看着绵儿苍白的脸,颤声道:“别说话了,我都知道,省些力气。” 然后,那怕石戋近乎恳求的语气,此时的绵儿却恍然未闻,仍自说自话,像是要把平日里的心里话都一股脑说出来一样,又像是觉着再不说的话就再没机会了。 就阻止不了,石戋紧紧咬着嘴唇,生怕泄露出一丝同路,引来帘外三人的注目。 绵儿的话还在耳边响着,声音已逐渐微弱。 “小姐,绵儿一直都很心疼您,只是为什么你一直不与绵儿说…” “小姐,绵儿原以为这一生只配落得颠沛流离,但自从遇见小姐后,绵儿才发现…原来活着是件这么美好的事。” 石戋听到这话,泣不成声,哭声终是让帘外的主仆三人听到。 石葶楚心里一紧,难受蔓延,攥着缰绳的手不断使力。 红央眼尖的发现石葶楚的手溢出血迹,忙上前要替她驾车,却被石葶楚。 “我自己来。”石葶楚冷声道。 红央和红棋见状,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天色渐黑,众人却知道距离奚城已然不远了。 马车内的绵儿似是说得累了,在石戋惊恐的目光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石府芙蓉宛内,石芙玉刚在梨儿的服侍下用完晚膳。 递过手帕,石芙玉看向梨儿出声道:“三妹她们可回来了?” 梨儿一时不知怎么回答,依对方原先的安排二小姐和三小姐等人只怕是再回不来了,眼下又如此问,当真让她无措。 思量过后,梨儿如实道:“小姐,并无三小姐她们回府的消息。” 石芙玉要听的正是这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今晚留意着些,若是传来什么消息,立即来报。” 梨儿点头应下,心里却不禁为石葶楚和石戋哀悼,她虽然也不喜二女,但远远没到要杀害二人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