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客栈有鬼
那女侠进了门,也不言语,只是环视周遭,将屋内之人挨个用眼睛审视了一遍,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岳修身上。 她走到桌边,将剑往桌上一放,便十分自然的坐了下来。 岳修看了一眼这位女侠,虽是倾国倾城,却不着粉黛,浑然天成,不似凡间人物,倒像是天上仙女。 岳修看了一眼身旁的姜海,姜海也看了一眼岳修,表示自己并不认识这位美女,于是姜海便开口道: “小可冒昧,还请问姑娘姓名,我二人可认识姑娘?” 那女侠并没有搭话,只是仍旧看着岳修,仿佛要将他从皮肉到骨髓全都瞧得清清楚楚。 岳修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也开口问道: “我说姑娘,你认识我?” 女侠兀自摇了摇头。 “那你却又为何盯着我?” 终于,那女侠开口了: “有何不妥吗?” 这话问的岳修一怔,见她表情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也只好又端起了茶碗,说: “没什么,姑娘想看便看吧。” 谁知后厨却传来了一阵泼辣的声音: “这是谁家的浪荡女!盯着我家小郎君没完,怎么,没见过男人?” 林三娘子没好气的走到了那侠女面前,刚要继续骂,那女侠却出言打断了她: “你便是店主?” “哼,姑奶奶我便是!” “来一间上房。” “嘿,我说你这浪荡女,女儿家家的独自一人来这野店,莫不是来钓男人的?我告诉你,就算是有房,也不给…” 当啷,女侠从怀里扔出了一块金饼。 这动静顿时吸引了穷秀才和算命老头的眼光。 林三娘子看了一眼桌上的金饼,却还是硬气十足的说道: “怎地,有个臭钱就了不起啊!别说你这一块金饼,你就是…” 当啷,第二块金饼从她怀里扔了出来,这下连一边喝酒的剑客也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 林三娘子的语气有些软了,但却还是不依不饶: “有钱…了不起啊!我今天还就是…” 当啷,第三块金饼被扔在了桌上,这下连岳修与姜海都有些忍不住抬头看她了。 要知道,这一块金饼便足以买下这座客栈,三块金饼足够连客栈带这座山的地皮一齐买下了。 林三娘子眼睛放光,却没有急着索要,只是又说了句: “有本事你再多拿一些…” 听到这话,那女侠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取走了一块金饼。 林三娘子眼睁睁看着她拿走,心里不免着急: “唉,你怎么还要拿走…” 那女侠不言语,伸手又拿走一块。 林三娘子顿时急了: “别拿了别拿了!” 女侠不做声,只是伸手去拿最后一块金饼,林三娘子终于绷不住了,猛然扑了上去,捂住了最后一块金饼: “有房!有房有房!姑奶奶,这就给您安排上房一间!” 随后对楼上又喊了声: “刘老二!赶紧再收拾一间上房出来!” 谁知楼上店小二说: “掌柜的,哪里还有客房,都住满了!” “那就把你那间收拾出来让给姑奶奶…” 林三娘子一愣,随后便回身娇羞的问道: “这位侠女,还不知道姓名,我好登记上册。” 那女侠面无表情的说了声: “孔雀。” “好嘞,孔雀小姐,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腾出来一间上房!” 说罢便上楼去了。 姜海对孔雀点头赞许道: “方才小姐那欲擒故纵之法,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完全拿捏了这林家娘子的心理。” 孔雀没有答话,仍旧是看着岳修。 岳修却摇了摇头,拾起一只干净碗,给孔雀倒了一碗茶水,说: “姑娘难道不知,这有财不可轻易外露的道理?” 孔雀接过茶碗,却没有喝,只是摇头说: “我只知道,用钱财可以少去许多麻烦。” “但也会生出许多麻烦。” 姜海却说: “诶,墨贤弟,我看这老板娘并非贪财之人,孔雀小姐拿出金饼时,这林三娘子眼中全无贪婪之意。” “问题就在这里。” “哦?墨贤弟是说…” “一块金饼,足以将整座客栈买下,或是置办百亩良田,于她这个妇道人家来说,无疑不是一笔巨款,可那林三娘子却瞧也不瞧。” 姜海想了想,说: “或许是家大业大,她父亲给他留下的家产颇多?” 岳修却笑了笑: “若是家产颇多,就该去城里买座宅院,若是想做生意也该去长安,岂不是比在这荒郊野外开野店来的自在,何苦在这山坳里受苦?” 姜海听完岳修的话,也觉得破有道理,便继续询问道: “那贤弟你的意思是…” 正交谈间,却听到后桌书生与算命先生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此处真的有鬼?” “那是自然!这碧峰山上多有鬼怪!” 那袁天刚把山羊胡子一捋,不再讲话。 姜海听到后颇有兴趣,赶忙转头问道: “这碧峰山有鬼?” 袁天刚神秘一笑,说道: “那是自然!这碧峰山上曾有一伙流寇土匪,十年前被一位名叫背剑鬼的侠士给剿灭了。可惜他们死于非命冤魂不散,常在此间作恶!若是别时还好,偏偏今日乌云遮月,阴气大盛,少不得晚上有小鬼拍门!” 岳修听后却发问道: “不对吧,这背剑鬼乃是四年前才出现在豫州的,怎地十年前就剿灭山匪了?” “这…这…哦,或许是我记错了,就是四年前!四年前!” 听他说的玄之又玄,姜海便忍不住问道: “那老先生可有解决之法?” “那是自然!” 袁天刚又捋了捋山羊胡子,从搭包中取出一沓符纸说道: “我这里有驱鬼辟邪神符!只要睡前在床头贴上一张,保管什么鬼怪都不能近身!现在只卖十两纹银一张,诶,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姜海听闻哭笑不得,转头看向岳修与孔雀,岳修却仍旧是喝茶,孔雀仍旧是盯着岳修,只好也摇了摇头,后悔自己干嘛要搭话。 那袁天刚说完,一旁的秀才听完便又骂道: “十两纹银?刚刚你还说一个大子五张,怎么涨价了!” 见秀才又来拆台,袁天刚终于忍无可忍的说道: “你这泼才!三番两次搅扰我的生意,我跟你拼了!” 说着竟与秀才扭打在了一起,黄符也散落一地。 就在二人不可开交之时,屋外却突然传来阵阵呼啸之声,突然房门大开?刮进来一阵飓风,连带着几扇窗户也被大风吹开。 风声中好似夹杂着几声鬼哭。 袁天刚见状,赶忙爬了起来,躲进了桌子底下。 秀才听着风声中的鬼哭狼嚎,立时被吓的坐在地上,也爬进了桌子底下。 “妈耶,真有鬼啊!” “我就说有鬼吧,你还不信!” 姜海与岳修对视了一眼,一同起身,一个关门一个关窗,好似全然不怕风中的鬼怪。 说来也怪,这门窗刚一关好,风便停了。 这时林三娘子从楼上走了下来,边走边说: “莫听那算命的胡诌,我这小店开了十几年了,什么时候也没闹过鬼,更不见甚么土匪!客官们权且放心住!” 说着便瞪了袁天刚一眼: “你这老头,我好心便宜收你房钱,你倒在这里胡说八道给我赶客,再敢胡说,我就把你扔到外面马厩里睡一晚!把你这一地的鬼画符收拾了!” 袁天刚被骂的一言不发,不敢还口,只是一张一张把黄符捡了起来放进了搭包。 林三娘子笑着对姜海说: “姜山人受惊了,这山中多有怪风,不如请上房内歇息一下,待我将野味美酒端上来,也省的吃灰尘,如何?” 姜海不动声色的起身,将搭在肩膀上的手卸掉,作揖道: “多谢林三娘子美意,只是山人自幼修持,过午不食,也从不饮酒,只等喝些茶水,便上楼歇着了。” 见姜海推辞,林三娘子也没有强求,只是说了句: “哥哥且好生修道吧。” 随后便把目光转向了岳修: “这山人不吃荤腥,小郎君这般年纪,可得吃些肉食,补补身子才好~” 岳修笑着摇了摇头: “小可虽不修持,但却习得辟谷之法,若是吃了这些烟火食,怕是会破了童子功了。” 没等林三娘子说话,孔雀嗅了嗅,说: “我不吃野鸡。” 林三娘子讨了个没趣,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这个也不吃那个也不吃,白瞎了老娘这般妆容!” 便气冲冲的回楼上了。 姜海与岳修拱手行了个礼,说道: “贤弟,姑娘,山人还要做晚课,便不相陪了,告辞。” “贤兄请便。” 说罢便回了楼上房间。 岳修看了孔雀一眼,孔雀还在盯着他看,便问道: “孔雀小姐,你也盯了小可一晚了,可有看出什么?” 孔雀点了点头: “嗯,你变的很像,几乎看不出。” 岳修眉头一紧,变化之术竟是被她看出破绽了? “我要回房歇着了,若是小姐还想看,那就等明早吧。” “不必了,看够了。” 孔雀说完,便收回了目光,像从不认识岳修一般,回房去了。 一旁的秀才探出头来,对岳修说: “小郎君,这怕是谁府上的富家千金,偷跑出来玩的。啧啧,这可不太好钓啊。” 岳修看了他一眼,笑着说: “当心被别人钓了!” 说罢也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