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水泄不通，别说人，即便是小小的苍蝇也难以穿越这密集的人墙。每一层本可容纳数百人，此刻，人数却已超负荷，挤满了五六百人。 　　 “为何如此拥挤？”赵敏心中疑惑，她抬头向上望去，生怕此刻明教众人也下楼来。鹿杖客悄声言道：“郡主，让我为您开路，请紧跟在后。”他运用先天内力，仿佛无形的手推开人群，三人艰难前行。起初，这股力量确实为他们辟出了一条路，但很快，汹涌的人潮便让这努力化为泡影。赵敏与玄冥二老被困于人群中心，进退维谷。 　　 “这究竟是何事？”赵敏在人海中倍感煎熬，后悔自己不该下楼。而观仙居外，人潮已蔓延至街道，秦长安的马车只能远远停下。他忽然恍然大悟：“糟糕，今日是二十八！”春兰和夏竹从马车里探出头，异口同声道：“我们也忘了，今天是‘观仙日’。” 　　 “观仙居”的名字，背后隐藏着秦长安的深意。并非真仙降临，而是每月二十八日展出的一幅“飞仙图”。这图中所绘，蕴含玄机，若能有所悟，便能获得无上益处。正是通过“飞仙图”，秦长安选拔出一批批资质卓越之人，加以培养，如秋菊麾下的诸多精英，皆是由此而来。选人，他看重的不仅是悟性，更有心性，忠诚始终是他衡量的第一标准。 　　 观仙日，不论身份，任何人都可入内观图。春兰望着被层层包围的观仙居，轻声道：“他们不知，观飞仙图，远近无碍。只要心中有眼，即便隔街相望，亦能有所得。”秦长安轻叹：“世人多为俗务所困，只为那一线机缘。”夏竹询问是否继续前行，秦长安摆手拒绝：“罢了，这热闹不凑也罢。”马车转身，来去匆匆。 　　 正午时分，随着掌柜秦三按下机关，一幅巨大的画卷自屋顶缓缓降落，悬浮于空中——那便是“飞仙图”。图中描绘了一位仙人凌空飞升之景，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几行小字，而这正是悟道的关键。凡有所悟者，皆有奖赏，最少也是一壶“羡仙酒”，至于更高奖励，则无人知晓。观仙居设立至今，已有不少人获得了这份殊荣，从未食言。 　　 赵敏在嘈杂中终于理清原委，这场喧闹竟是为了观一幅图。她心中暗笑，认为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画，又能有何启示？难道是某位大师的墨宝？即便如此，珍贵之作怎会公开展示，不怕损坏？ 　　 然而，当“飞仙图”展露的瞬间，所有的喧嚣仿佛被按下静音键，周遭一片寂静，仿佛连针落之声也可闻。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既突兀又神秘，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视。 　　 夜色深沉，赵敏所住的小院内，传来她不满的低吟。 　　 “大梁皇帝当真如此说？”赵敏身居上首，虽仍男装打扮，脸颊却因愤怒染上了红晕。 　　 一名侍从跪伏于地，恭声答道：“回郡主，确是如此。大梁皇帝言，此次联姻不宜铺张，至于仪式如何进行，一切由……由闲王做主。” 　　 皇室婚嫁，无论迎娶或出嫁，皆遵循繁复的礼制，即便不极尽奢华，必要的仪式也不能省略，诸如昭告天下、祭拜祖先等。大梁乃大国，国力愈强，礼制往往更为严苛。赵敏原已准备好应对冗长的礼节，不料大梁皇帝却突然宣称无需遵行，只需听从闲王安排，甚至无需向皇帝报告，直接前往闲王府即可。 　　 此情此景，赵敏不禁自嘲，难道这位闲王如此不受重视？即便权势微弱，他毕竟是亲王，是大梁皇帝的胞兄。赵敏觉得自己真是看走了眼，错估了形势。 　　 这时，玄冥二老步入，对跪地的侍从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待侍从退去，赵敏的怒意更甚，银牙紧咬，“这大梁皇帝究竟何意？联姻怎会有如此荒唐的安排，分明轻视于我。” 　　 鹤笔翁举杯一饮而尽，此酒与羡仙酒相差甚远，权作解渴，“敏儿，换个角度想想。” 　　 私下里，二老总以“敏儿”相称，视赵敏如同己出。 　　 鹿杖客接道：“事有利弊，也许这并非坏事。” 　　 赵敏踢开脚边的石子，她一向自诩聪颖，唯独缺少了些许世故。经玄冥二老一点拨，她的思绪豁然开朗。 　　 “皇帝越是不重视，这位王爷便越是无能。” 　　 “呵呵，一个逍遥王爷，无权无势，又无能为力。” 　　 “凭本郡主的手段，岂有不能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之理？” 　　 玄冥二老甚是欣慰，赵敏从未让他们失望过。然而，赵敏绝不会知晓，大梁皇帝非是不愿管，而是不敢管。在这大梁，真正说了算的，乃是秦长安。 　　 当然，即便告知赵敏，她也未必会信。 　　 这一夜平静无波，明教众人抵达少梁城，却未掀起风浪。月二十八的观仙之日已逝，紧随其后的便是月初。 　　 每月初一是观仙居的盛日，当天会限量供应羡仙酒。规矩依旧，千钱一壶，每人限购一壶，且需现场饮用。尽管价格仍是高昂，较平日已降低十倍，相应的，羡仙酒不再附赠点心。 　　 初一的观仙居热闹非凡，丝毫不逊于月二十八，只是少了些闲杂人等，不至于拥挤不堪。午间的喧嚣不及夜晚，真正的高潮总在夜幕降临。 　　 这夜，亦是少梁城各花楼最为头疼之时，因诸多显贵文士皆涌向观仙居。 　　 年复一年，观仙居在初一成了文人斗诗论政的场所，同时也是达官贵人发掘人才的舞台。有才之士若得青睐，甚至可能成为宰辅门下的座上宾，未来仕途一片光明。曾有文人在此一举成名，受高官举荐，如今已是一方父母官。 　　 赵敏这两日身处少梁，对这一切渐渐有所了解。于是，当夜色初降，她与玄冥二老一行人也踏入了观仙居。 　　 他们先点了三壶羡仙酒，得知无点心搭配，难免有些失落。此时，文人间的较量尚未开始，赵敏便坐在四楼，俯瞰这座繁华之城。 　　 从四楼望去，大半个少梁城尽入眼帘，灯火辉煌，如白昼般明亮。城中歌舞升平，琴音悠扬，处处洋溢着欢乐。 　　 “大梁帝都，名不虚传，比我们元国繁华许多。”赵敏感慨万千，大国底蕴，远非他们小国所能及。 　　 鹿杖客附和道：“确实，大梁之繁荣，唯有几个大国的首都堪与匹敌。比如大唐的长安，有‘不夜城’之称，即便夜深人静，城内依然灯火通明，城门永不闭合。” 　　 城门不闭，彰显大唐的实力与自信，无人敢在帝都生事。大唐六扇门、大明锦衣卫与西厂、大梁黑龙卫、大秦铁血处等，皆是威震四方的存在，即便是先天高手，在帝都犯事也难逃其手。 　　 明教众人这两日异常安静，既未找赵敏，也未寻秦长安，不知暗中筹谋何事。而赵敏也未急于前往秦长安之处，两国已有约定，只要在约定期限前完婚即可。距离约定之日尚有五日，赵敏心中自有打算。 　　 赵敏乔装改扮，自以为瞒过了秦长安的眼睛。然而，秦长安手执新题的诗篇，轻声唤道：“小兄弟，可否赏脸一观此诗？”他指向那张墨香未散的纸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