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她们便离开了。托她们的福，叶诚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叶诚吃了饭就带着无垢剑法去品剑山庄。他决定让赵庭明指导自己。虽然他也觉得这个想法有点过分——自己拿了他的秘籍，还要让他教自己？可自己实在没办法啊！身边练武的人本就寥寥，父亲跟林伯远水解不了近渴，花采秋火候不够，梅凌雪又不是当老师的料，柳笑风又离开了...　　 赵老，您可别怪我啊！　　 赵庭明像是早料到他会来，吩咐赵逸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叶诚只当他是有事要出去，便问道：“赵兄这是要去哪儿？”　　 赵逸没有回答，而是跟叶诚诉起苦来：“叶公子，父亲想让我在你身边多学习几年，您快去劝劝我父亲吧！”　　 “还有这事？”叶诚一头雾水——他压根就没赵庭明提过这事。不过他也想起此行目的不在此，便含糊道：“我等会儿问问吧。”　　 二人聊着聊着便到了大堂。　　 赵逸乖乖退下，临了还央求似的看了眼叶诚。叶诚会意，轻轻颔首。只见赵庭明正襟危坐，叶诚的时候也并未起身。叶诚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自己好像次次来品剑山庄就没啥好事——第一次跟花采秋过来，品剑山庄“被人破了脏水”；第二次来，把人儿子伤了还要了粒灵丹妙药走。　　 叶诚将心比心，要是自己是赵庭明的话，没用扫把将自己打出去已经很客气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赵老，这本剑谱我有些地方看不明白，需要您指点一下。”他将无垢剑法从怀里取出，乖巧地双手奉上。　　 赵庭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叶诚都答不上来后赵庭明就很想问问叶诚，问他口中的“有些地方”到底是什么范围。　　 气氛一度很尴尬...　　 最后还是赵老选择了妥协。他轻轻摆手，无力道：“罢了，罢了罢了。”顿了顿，他认真道：“你爷爷这本剑谱，我也就悟出点皮毛。我可以指导你，但你一定要记住！你对这套剑法，一定要有自己的理解。”　　 叶诚郑重其事地点头。他记得林伯在最开始教自己的时候就讲过一个道理——同一把剑，同一套剑法在不同的人手中都会给人不同的感觉。之所以会这种情况，就是因为每个人对一套剑法的理解都不同。　　 赵庭明也不理会叶诚的出神，自顾自道：“这第一式，叫贵妃回眸。”　　 他抬起手，下人适时递上一把剑。　　 叶诚惊奇地看着他，他不知道怎么就会有剑拿上来。　　 赵庭明看了叶诚一眼，舞着剑淡淡道：“在你想事情的时候我吩咐人去取剑的。”　　 叶诚听得老脸一红。　　 “白乐天的《长恨歌》中有这么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相爱之人眼底的深情，是最纯粹的。纯粹，即为无垢。”　　 赵庭明舞完，将剑丢给叶诚。他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命令道：“你试一遍！”　　 叶诚照猫画虎地跟着练了几次，始终不得要领。不过练着练着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贵妃回眸跟自己施展的天外飞仙有点相似之处，尤其是最后那一个转身——自己每次施展天外飞仙，是因为天外飞仙最好还是登高而击。所以才会打着打着跑去找树，找房梁...　　 他灵光一闪，将贵妃回眸的最后横劈擅自去掉，接上了天外飞仙那一刺...　　 贵妃回眸惊鸿起！　　 赵庭明刚开始看还轻轻点头，可等贵妃醉酒最后转身没了横劈的时候心里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赶紧用双指沾了几滴水，打向叶诚的手腕！　　 叶诚正兴奋与自己将两招融会贯通，正要施展天外飞仙之时，忽觉手腕巨痛，手中的剑落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赵庭明暴喝道。　　 叶诚只当他是因为自己随便改招式，过于离经叛道才骂的自己。可赵庭明继续道：“你现在这个实力，动不动施展天外飞仙是自寻死路！”此时他也想起柳笑风对自己的忠告，惭愧不已。　　 “你走吧，等参透了这一招再来...”赵庭明下了逐客令。　　 叶诚也不敢多言，飞也似的溜了。　　 赵庭明看着逃离的叶诚，摇头苦笑。他既欣赏又苦涩地自言自语起来：“要是再让你这个小子在这儿练，品剑山庄都会被他拆了！”　　 将叶诚送到品剑山庄门口，赵逸打量了一下四周，低声问道：“叶兄，你问了吗？”　　 叶诚被骂得现在还是懵的。可既然赵逸问了，他也不好不答。他半真半假道：“我看你父亲很生气，我就没敢提这事。”　　 “啊？”赵逸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但他见叶诚神色坦然，便将自己的怀疑告知：“我父亲在外人面前已经很少很少发脾气了，怎么会这样呢？”　　 叶诚自然不好说是自己惹的，悄悄打量着赵逸的脸色出言附和道：“是啊，我也很奇怪...”　　 回到家中，叶诚又重新拾起了自己半夜练剑的习惯。　　 就这么平淡地过了几天，叶言来了。　　 初见父亲，叶诚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却还是忍不住欣喜道：“爹！您怎么来了？”　　 看着自己儿子不大到家的养气功夫，叶言露出了慈善的微笑。他想伸手摸叶诚的头，最后还是改成了拍了下叶诚的肩膀。　　 叶言心情也很好，直言不讳道：“我来看你娘。”　　 叶诚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促狭地看了自己娘亲一眼。　　 华雅见这两父子有意调笑自己，啐了一口后桃面微红地轻叱道：“看什么看！”　　 嬉闹过后，叶诚忽道：“爹，我得了一本剑法，希望得您指点。”　　 叶言反问道：“无垢剑法？”　　 这回答倒是令叶诚猝不及防，他追问道：“您怎么知道？”　　 “这剑法，共有九招。是你爷爷在悟出天外飞仙前所创。某种意义上讲，天外飞仙是这套剑法的第十招。没想到老赵真的愿意给你...”　　 叶言的这番话好像包含了很多信息，叶诚一时竟没法完全理解。他干脆问道：“这话的意思是？”　　 “我猜到你总有一天会来品剑大会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叶言也是话不说尽，让叶诚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他心里暗道：爹跟赵庄主好像是故交。应该是背后做了什么交易吧？　　 就在叶诚胡思乱想的时候，叶言开口道：“哪一招不会？”　　 叶诚也不隐瞒——他老实交代了自己前几天才得到的剑谱，第一招都没有融会贯通。　　 叶言听完，不仅没生气，反而还很开心叶诚有如此稳重的一面。他赞许道：“不错，你做的很对。如果自己慢慢摸索，不仅会事倍功半，而且容易走火入魔。”　　 他继续道：“无垢剑法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九个招式招招都能互套。你若能将那九招融会贯通，有望跻身一流。”　　 叶诚对一不一流倒没那么大的执念，主要是天外飞仙不是自己这种三流角色能用的——这就跟知道自己家底下有座金山但自己没工具挖一样。　　 “点星踏月练得怎么样了？”　　 如果说轻功也分等级的话，那么柳笑风的寄风身法跟梅吹雪的踏雪寻梅无疑是顶尖。完了就是叶家的点星踏月。这是林伯当初教叶诚的。　　 叶诚也颇有天赋，十年里就将点星踏月练得出神入化。他有信心——只论轻功，只要不是跟一流高手比，他应该都能嬴。见父亲问起自己的强项，叶诚谦虚道：“拿得出手。”只是脸上浓浓的自傲之色，显得有些话不由衷。　　 受到了他的感染，叶言也露出笑容。他温和道：“这样，我给你破个式吧？”　　 所谓破式，就是从字面意思上来领会这个招式。就跟做八股文的时候需要破题一样，故而有破式一说。　　 只听叶言问道：“你打算从哪儿破式？”　　 叶诚想也没想就答道：“‘回’！我打算从‘回’字破式！”　　 叶言继续道：“老赵是从‘回眸’二字破的式，而我当年则是从‘贵’字破式。”　　 “‘贵’吗...”叶诚猛然想起父亲施展的天外飞仙。这个贵，不是华贵，也不是昂贵，而是高贵！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贵！　　 见叶诚似有所收获，叶言满意道：“就跟天外飞仙一样，我重‘仙’字。而林伯应该重‘飞’字一样。”　　 “被发现了？！”这是叶诚的第一反应。他不敢搭话，也不敢看自己父亲。　　 叶言语气变化，用柔和的口吻说着命令的话：“以后少跟林伯来往，有什么事直接问我就好了。”　　 见自个儿子点头，他也没有为难。而是轻咳一声道：“那么我们继续说。你娘当时是以‘贵妃’二字破的式。”　　 叶诚呆滞地看着自己父亲，傻眼道：“啊？！”　　 见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叶言心头也暖暖的。他好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比较突然。”叶诚说完，想到自己娘亲的破式，觉得有点不好——若破贵字，这个招式会很有潜力；可若以贵妃二字破题，未免落了俗套...　　 就像是打架的时候为自己带上了枷锁一样。　　 可他又想到，如果自己要是也以贵妃二字破式，又当如何？　　 叶诚想到自己穿着女人的衣服婀娜舞剑，便身体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