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剑首岂不是他们二人之中选了?” “那是自然。” “那也好,起码不是东瀛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今年品剑大会这么刺激!” 台下众人吵吵闹闹。 可叶诚却不是很满意——无他,因为他本身就没到可以随意施展“天外飞仙”的境界。一式“天外飞仙”已然用光了他所有的内力。如果要他跟梅凌雪再打一场的话想都不用想,输的是他。 他本想认输,但看着台下众人各不相同的表情,突然豪气顿生:父亲他,也是在这个环境下夺得剑首的吗? 一想到这儿,他感觉到微微打颤的两条腿也没那么抖了。 像是怕再逢变故,赵庭明这么赶紧宣布道:“当届剑首,就是梅凌雪与华家公子!”说完,他长长地吐了口气,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叶诚。 叶诚觉得赵庭明这个态度有点反常,但又感觉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如果赵庭明是要报答他的话,好像也说得过去? 就在他如释重负之时,只听梅凌雪喊道:“不妥!” 当叶诚看见梅凌雪死死盯着自己与她眼中不加掩饰的战意时,他心里叫苦不迭。 只听梅凌雪朝赵庭明拱手说道:“自品剑大会举办以来,从来没有过两位剑首。剑首,只能有一个!” 场下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便开始附和了... “是啊是啊,哪有两个人都是剑首的!” “就是嘛!赵庄主,我看你是看上了那位戴面具的公子想拉拢他吧?” “我就看一场,这最后一场!人生得见一回这个战斗,以后喝酒我一定次次提起!” 要是搁以往,赵庭明不仅不会阻止,甚至还巴不得众人留下来看完这最后一场——因为品剑大会本身,就是靠这些江湖人士口口相传才有了今日这个规模。 但此时,赵庭明倒是骑虎难下了。他讪讪地朝台下众人致歉,心里却把那些人痛骂了一顿:你们这群白痴,半甲子都不到就把那事忘得一干二净。 但他永远不会忘记... 因为他就是二十多年前那场月圆之夜的亲历者! 叶诚也看得出赵庭明为难,心下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梅凌雪是绕不过去的坎了——他原本的打算是找个机会一展身手,而且赢得漂亮。这样的话大家就不会太看重连胜的规则了,而且就算没夺得剑首,也算是小小的闯出点名堂了。 他朝赵庭明高声道:“如果梅女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休息会儿再开始!” 台下观众可太喜欢听这句话了——他们再能煽风点火,也架不住两个当事人同意了。赵庭明要是再遮遮掩掩,倒显得真有猫腻了。 赵庭明苦涩着点点头:“那便按你说的来吧。”然后便吩咐自己儿子:“去把我屋里的七草六药丹拿来。” 赵逸先是一愣,刚要劝阻的他对上父亲不满的眼神,所有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应了声是后,转身离去。 “七草六药丹我就只吃过一次,父亲是不是太偏心了?”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叶诚,嘟囔着离开了。 从赵逸手里接过一个巴掌大精致无比的小锦盒,打开后光是扑面而来宛若实质的药香都让他精神一振! 他朝赵庭明深深鞠了一躬:“谢庄主赐药!” 赵庭明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大事。 叶诚服下后原地开始打坐。灵丹妙药的效果果然不一般!丹药刚一入口,像是泡在药浴中一样。他运行起心法,药力顺着筋脉朝周身穴道流去... 斗笠男子旁一人贪婪地吸了两大口,似疑惑,似羡慕地问道:“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七草六药丹?” 斗笠男子鼻翼翕动,纵是他的身份,这类灵药也不常见。斗笠轻点,答道:“应该是了。” 他看着台上的叶诚,不知道在想什么... 约莫过了一刻钟,叶诚起身。他感受着灵药带来的蜕变——不仅内力恢复了,他还隐隐觉得自己已经触摸到举重若轻的门槛了! 他潇洒道:“请梅女侠赐教!”话音刚落,一柄剑就朝他刺来!他一记空翻,堪堪躲过。 叶诚啧了一声,微恼道:“这么多年不见,还是那个疯女人。” 他挥剑上前,与梅凌雪对起招来... 但梅凌雪怎么也是二流高手,每一剑叶诚都讨不到好。甚至有几下要不是叶诚靠着身体的柔韧性避开,已经是挂彩了。 “你不够专心!” 就在叶诚疲于应付,心有杂念的时候,梅凌雪冷着脸朝叶诚丹田刺来! 叶诚赶紧收腹往下挥剑格挡。可就在此时,梅凌雪手腕一转,化刺为撩,直奔叶诚面门而去! 叶诚本想提剑架开,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上半身微微后仰,大喊一声:“张继姚!” 张继姚也会意,马上拿出一副新的面具往叶诚后背丢去! 这一剑,划开了叶诚的面具!与此同时同时,叶诚也接到了张继姚丢来的面具。 一个转身,叶诚换了副新的面具。 如果不是刀光剑影,认为叶诚在表演变脸也不奇怪。 “你不用那招,赢不了。” 梅凌雪放下手中的剑,不知是提点还是挑衅地来了这么一句。 面具下的叶诚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的鼻尖刚刚甚至感觉到梅凌雪剑上传来的寒意!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与梅凌雪的差距。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洒脱道:“既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梅凌雪闻言侧身提剑,专心致志地看着叶诚。 叶诚其实不想用天外飞仙的。不仅因为耗费内力,而且这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他能掌握得了的。强行使用容易出内伤。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一开始就被梅凌雪轻松压制,叶诚饶是再没有脾气也有尊严。 剑光似是银白匹练,奔着梅凌雪而去——与之前不同,如果说前一式像是阎王递来的请帖;那这一剑,让人感觉像是雷神降下的天谴! 梅凌雪瞳孔骤缩,朝叶诚这一剑迎去... 可正当二人下一秒即将分出胜负的时候,梅凌雪却收剑了! 三人齐齐暗道:“不好!” 叶诚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此时自己收招已经太晚了。但他还是用尽全力让自己剑尖往上偏一点。 赵庭明与斗笠男子都是暗怨自己之前没发现梅凌雪的寻死之意。如果她死了,梅吹雪非得让整个江湖给他宝贝女儿陪葬。 台下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是四个人在台上——赵庭明死死抓着叶诚握剑的手,斗笠男子双指间夹着一片断剑,而剑尖部位,则刺入了梅凌雪的左肩... 叶诚声音沙哑,似问非问道:“为什么?” 梅凌雪看着叶诚的双眼,虚弱笑道:“我们,两清了。” 叶诚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地一声炸响,他松开了手,神色复杂地看了梅凌雪一眼后,匆匆离开了比武会场。 夜晚,品剑山庄内。 陈猛惊疑不定地问道:“师傅,那人真这么厉害吗?连你都败了?” 梅凌雪闻言,看了看左肩的伤口轻笑道:“那是我们欠他的!”说完她便把目光投向窗外,投向远方,投向回忆里... 陈猛听见这话微微皱眉,他不认为自己跟师傅欠了谁的!但师傅也不会骗自己。他偷偷瞄了眼师傅左肩的伤口,想是触动了心里的某根弦。 他愕然道:“师傅,你说的是...阿诚?” 华雅来到叶诚门口,轻轻敲了敲柔声道:“诚儿,该吃饭了!” “嗯!” 叶诚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便出门了。 华雅看着儿子病恹恹的状态,蛾眉轻蹙。她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后就这副样子?” 叶诚不愿让娘亲担心,强打精神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去吃饭吧娘!” 华雅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没有多问。 落座后,叶诚看着对面空着的椅子疑惑道:“娘,舅舅呢?” 华雅帮儿子盛饭的同时瞥了眼对面的椅子,嫌弃道:“谁知道呢?突然就走了!算了算了,别管他了,你吃你的!” “哦!”叶诚接过饭,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长长叹了口气,将手摁在左肩... 他好像有些明白当时梅凌雪跟陈猛的感觉了。 就在叶诚思绪纷飞之时,门童在门口朝二人喊道:“诚少爷,夫人。有客来访!” 华雅螓首微颔,温和问道:“谁啊?” 门童赶紧应道:“说是江南花家的,叫花启资!” 叶诚眉头微皱,想不起来自己什么与花家打过交道! “花家?请他进来吧!”华雅想了想,还是见了。 下人刚要回去通禀,便有人进来了。 “华家少爷,你可让我一通好找啊!” 说话之人脸上挂着善意的温笑,让人不由得想报以微笑回应。他俊秀的脸上挂着轻佻的微笑,可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那份似女子般的雍容华贵,让叶诚颇为好奇。 只一面,叶诚就知道自己没见过此人。只是他的声音却有点熟悉... “咦?不认识我了吗?也是,我没戴斗笠。” 说着说着,他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华雅微笑道:“一起吃点吧!” 那人朝华雅行了个晚辈礼后,大咧咧地坐在叶诚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