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租十两银子，押三付十二，姜黎掏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小厮当场写了契书，签字画押。　　 “公子还有别的吩咐，屋子可要置点什么？”　　 小厮揣起银子，又问道。　　 “诶？”　　 姜黎一想也对，什么铺盖行头，锅碗瓢盆，还有木炭薪柴买起来太麻烦了，便把要求道出。　　 小厮顿时眼前一亮，掰着手指计算了番，笑道：“公子，把这些东西置齐，还得再有五十两呢。”　　 “行，拿着！”　　 姜黎爽快的又给出五锭银子。　　 “一会子有仆妇送来，包保是上等货色，对了，公子要不要赁几个丫鬟婆子？都是老实可靠，手脚干净，也能管得住嘴，不会乱嚼主家的舌头根子，可以住家，也可以按日定点过来。”　　 小厮欢喜的连声又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客户啊。　　 牙行最喜欢姜黎这类客人，姜黎也主打一个花钱省事。　　 姜黎沉吟起来。　　 其实他并不愿有外人住进来，可是这四人，没有一丁点的生活自理能力，太子和长平公主不用说。　　 翠娥也不是普通宫女，是正儿八经的六品女官，平时只服侍长平公主穿衣起居，她自己的生活还得别人服侍呢。　　 高起潜则因军事能力出众，十年前就被崇祯重用，更不能指望。　　 于是道：“找一对夫妻过来生火做饭，要做的精致好吃，菜式要丰富，不要翻来覆去就那么几道菜。　　 再找两个绣娘，除了裁剪衣衫，也要稍微打理下院落，丫鬟奴婢暂时不必了，要的时候再找你，这四人可以住家，价钱好说。”　　 古代是没有成衣店的，平民百姓穿不起，大户人家的姑娘奶奶们又嫌穿着掉价，通常是买缎子布匹回来自己裁剪。　　 大户人家里，几乎都有绣娘，值得一提的是，如红楼梦中以丫鬟缝制衣物鞋袜，需要很高的门槛。　　 我在你家一个月只拿一吊钱的低工资，还得做牛做马，为什么我愿意？因为我在别的地方能补回来啊。　　 寻常大户人家没有这样的条件。　　 “好嘞，小的替公子想好了，做饭的俩夫妻姓卢，三十来岁，曾在扬州大盐商家里做饭，一手淮扬菜令人拍案叫绝，后来得罪了人，才来了南京谋生，俩夫妻要给到五两银子一个月。　　 绣娘一个李氏，一个张氏，李氏本是财主家的小妾，被大妇赶了出来，张氏是个寡妇，一儿一女留在了夫家，因夫家逼她改嫁给个瘸子，就偷偷跑出来啦，张氏是太平府人氏，这两人，得每人每月二两银子。”　　 那小厮忙道。　　 这工钱并不便宜，《金瓶梅》中，西门庆家的资深店铺主管傅二叔，一个月薪水也才二两银子。　　 但是手艺活的门门道道特别多，要价高的不一定好，便宜的却是肯定不好，姜黎也从未想过在这方面省钱，点头道：“可以！”　　 “小的先告退了，一会子再领人过来，顺道把东西送来，公子若有别的要求，可随时来找小的！”　　 小厮施礼离去。　　 “呼~~”　　 长平公主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又闻了闻自己的衣衫，小鼻子一拧。　　 不好闻！　　 虽然江南仍是以阴雨天为主，但五月底六月初，正是一年中最为闷热的时候，从济宁出来就没换过衣衫，既有汗味，又有霉腐味，好闻才怪。　　 姜黎笑道：“二姑娘先忍一忍罢，等人来过了，稍微洗漱下，我们就出去买缎子布料，还有胭脂水粉。”　　 “我……我也能出门啊？”　　 长平公主眸光一亮。　　 姜黎道：“我想了下，都这么多年了，就算南京诸臣有见过大公子的，只要不是刻意盯着看，谁能对照着回想起来，平时注意些，倒不虞被人看破身份。”　　 “嗯！”　　 长平公主的面上满满的全是向往之色。　　 现代女性爱逛街，古代又何尝不是呢？　　 自嘉靖起，东南一带的风气就越来越开放，到万历年间，大街上少年男女勾背已经不足为奇了，甚至未出阁的姑娘们更是常常聚在一起办诗社，饮酒作乐，论起豪放程度，巾帼不让须眉。　　 没一会子，小厮又来了，带着车马仆妇，装着满满的东西，还有绣娘和厨娘两口子。　　 “还不快给公子见礼？”　　 小厮唤道。　　 姜黎却是道：“主家不是我，是这位甄公子，你们平时就称作大公子，这是甄二姑娘，唤作二姑娘便是。”　　 太子眼里，猛然爆出神光！　　 他明白了姜黎的用意。　　 姓朱显然不合适，但姓甄不同，通祯，也通真，就是明白告诉人，自己是崇祯的真太子，却好在若非知情者，很难想到这方面，只有事后挑明，才会恍然大悟。　　 “给大公子和二姑娘请安！”　　 两位绣娘与厨娘夫妻施礼。　　 “不用客气，起来罢！”　　 太子目中本能的现出威严之色，摆了摆手。　　 “是！”　　 四人均是一凛，齐齐起身。　　 姜黎打量着厨娘夫妻，问道：“除了工钱，每个月额外再给三十两银子包买菜，要求鸡鸭鱼牛羊猪肉每天至少两样，素菜四道，虾蟹蚌等时令河鲜按时节添置，早点旬内不重复，可能做到？”　　 “能，公子放心，保管叫公子姑娘们吃的满意！”　　 夫妻俩一听，忙不迭的现出喜色。　　 仆妇们也是满脸羡慕，这可是油水大大的啊，怎么就没落到自己头上？　　 “还不快去收拾？”　　 那小厮挥手。　　 仆妇们忙碌起来，帮着铺床叠被，高起潜陪着太子住正房，长平公主和翠娥住西厢，姜黎住在耳房。　　 拾掇停当，小厮便带着仆妇离去，绣娘与厨娘夫妻也自行在倒座房中安置，没多久送来温水，几人各自洗漱了下，换了衣衫，留高起潜看家，姜黎又把三十两银子给了厨娘夫妻，就去了街上。　　 仿如从笼中飞出的鸟儿，长平公主目不暇接，对什么都好奇，翠娥嘴角也噙着笑意，太子则如微服私访，左顾右盼。　　 “嘿，高杰死了！”　　 “啥？高杰可是江北四镇啊，手下有好几万兵马，难道是流贼打过来了？”　　 街角，突然传来议论声，四人纷纷侧耳听去。　　 “扬州史阁部急报，李闯派刺客来南京刺杀皇上，被高杰察知，亲领标兵近两百人追击，谁料全军覆没，只逃回去几个！”　　 “这么厉害啊，皇上危险啦！”　　 “害，刺客就一个人，把高杰和标兵全杀光了，你们说，这还是人吗？”　　 姜黎与太子面面相觑，却是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