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兰震惊，几乎要颤抖。　　 “不，太太，不能带走孩子。我会好好养他的。”烟兰说。　　 大太太怜惜般，摸了摸她的头发：“可怜的，你是个体贴人儿，可惜既无学问，又无娘家依傍。孩子跟着你，吃苦的。”　　 又道，“先不说这些，好好坐月子。”　　 大太太把烟兰的喜悦和平静，搅合得一干二净。　　 烟兰坐立不安。　　 大太太让大少奶奶帮衬着操持，办长孙的洗三宴。　　 晚夕，大太太特意派人请大老爷，要和他商量事。　　 颜今薏让白霜留心。　　 听着他们夫妻俩要“商量”什么，颜今薏就让白霜去房屋上偷听。　　 果然，说得还是长孙姜至霄。　　 大太太问大老爷：“孩子要不要给颜今薏养？”　　 在大户门第，小妾只是生育工具，他们生出来的孩子，都属于丈夫和正妻。　　 颜今薏作为“四少奶奶”，她有抚养小孩的责任。　　 只是在不少的门第，正妻自己也有孩子，并不会把庶子、庶女都接到身边，而是请了好的乳娘、拨了信得过的妈妈和丫鬟，去小妾的院子里，一同服侍孩子。　　 大太太问这个话，也很合理。　　 “看她的想法。”大老爷无所谓说，“她愿意养，那自然就给她，毕竟是齐耀的儿子。”　　 而颜今薏，是姜齐耀的妻子，姜至霄等于也是她的儿子。　　 “老爷，必须把孙儿给颜今薏养。”大太太说。　　 大老爷：“必须？”　　 “她自己没孩子。一开始，齐耀不想和她同房，现在她勾搭上了景闻赫，自己不愿意。　　 她可能是还没想好退路，仍不提离婚。现如今，她妹妹和继母死了，景闻赫没了未婚妻，难保她不起歪心思。　　 一旦她要离婚走了，首先咱们家享受不到她带来的人脉好处了，其次她会不会报复咱们？”大太太说。　　 大老爷略有所思。　　 他说大太太：“我还以为你想要赶走她。”　　 大太太：“我是和她有点龃龉，到底都是家务小事。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分得清。”　　 颜今薏受伤养病，大太太帮衬着待客，认识了不少贵妇人。　　 不管之前的事如何，章冰容的婚姻，必须要有门路，才可以高嫁。　　 颜今薏就是这个踏脚石。没有她，章冰容也攀不上更好的高枝。　　 大太太不会放她走。　　 “她如果离婚，的确对咱们大不利。”大老爷说，“可说到底，小妾的儿子，不一定留得住她。”　　 “给她养！时间久了，感情上有了牵绊，她就离不开这孩子；二则，咱们出去吹捧她，说她如何善待庶子，怎样宽容大度。　　 把她的名声吹出去，她要是敢离婚，就不仅仅是抛弃咱们，还是抛弃孩子。　　 世俗对抛弃孩子的女人，会更加唾弃。到时候，她就有了顾忌。也不是要久留她，至少让咱们家缓过来几分。”大太太说。　　 大老爷以为她说船舶生意；大太太想的，却是章冰容的婚事。　　 “好，把孩子抱给她养。”大老爷说，“烟兰要是不同意，就打发出去。”　　 “她只是妾，哪里轮得到她不同意？”大太太笑了笑，语气轻松。　　 他们夫妻俩，轻松定下了烟兰母子和颜今薏的命运。　　 白霜听完了，又悄悄回到松香院，一一学给颜今薏听。　　 颜今薏认真听着。　　 “……这事棘手。”冯妈和程嫂都说。　　 因为，正妻养庶子是正常的事，颜今薏连拒绝的立场都没有。　　 颜今薏却表情寡淡。　　 她有点走神。　　 “我养的，会不会就是这个孩子呢？”　　 前世她嫁过来，情绪始终不太好，又瘦弱。到了七个多月，肚子也不见得挺。　　 她的肚子，始终不怎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