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今薏嗯了声。　　 盛远山一根雪茄快要吸到头了，他将它按在玻璃烟灰缸中，手背骨骼顿现。　　 在这个瞬间，他有了些怒气。　　 他不知道自己气什么。　　 ——可能是气他自己。　　 努力去打开一个口子，一转眼人家又自己缝合上了，密不透风。　　 她的世界，不让他窥见半分端倪。　　 盛远山不了解她。　　 光她在姜公馆耗日子、留在那样无能丈夫身边，盛远山就不懂她用意。　　 她不是无路可退。　　 督军府的义女、督军赏赐的金条和副官，足够她过另一种生活。　　 这次姜齐耀和章冰容“偷情”，颜今薏完全可以用它做借口，提出离婚，远离那个是非窝。　　 她图姜公馆什么？　　 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她不肯离开似乎也不是不敢。　　 盛远山想不通，所以很清楚明白：“她有件事瞒着我。”　　 至于什么事，盛远山完全猜不透，很气馁。　　 按灭雪茄，盛远山的怒气就消了。　　 他是个自控力很强的男人，喜怒哀乐都被压得很稳。　　 “……不说这些了，怪没劲的。”盛远山笑了笑，“珠珠儿，想不想出去打猎？”　　 颜今薏：“我没有玩过，怎么打猎？”　　 “督军府有个围场，会豢养些猎物。就一个山头，骑马跑起来能玩一整天。”盛远山说。　　 颜今薏：“用猎枪？”　　 “是的。”　　 “我不会开枪。”她笑道，眼神却骤然发亮。　　 盛远山：“我教你。”　　 颜今薏迟疑：“就我们俩？”　　 盛远山：“我可以叫些年轻人，男女皆有。如果你怕闷的话。”　　 颜今薏听了，眼神逐渐黯淡，归于平静。　　 太刻意了，还需要社交，没什么意思。　　 盛远山见状，就说：“督军隔三差五会组织军中高官和家属们去打猎。现在秋上，局势平稳，过些日子就有。到时候，我叫上你。”　　 颜今薏觉得不错。　　 她用力点点头：“好。”　　 盛远山笑：“你常到我府上来，我教你用猎枪。”　　 颜今薏又道好。　　 话题逐渐轻松，她问了盛远山一个问题。　　 她会问这个问题，自己也没想到。　　 颜今薏问盛远山：“舅舅，我姆妈还有个义女，是吗？”　　 盛远山对这个问题，一头雾水：“是。你才知道？”　　 “偶然听到别人提过。”颜今薏道，“你和她熟吗？”　　 “还行。”盛远山语气淡淡。　　 “她人怎样？”颜今薏问。　　 盛远山疑惑看了眼她。　　 “等她回国了，我免不了要和她认识的。有点好奇她怎样。”颜今薏说。　　 盛远山沉默着思索了片刻。　　 “不好说？”颜今薏又问。　　 盛远山：“对旁人，可以说柔贞聪明、机灵又活泼，我姐姐非常喜爱她；对你，的确不好说。”　　 “为什么？”颜今薏诧异。　　 盛远山静静看了眼她，笑道：“有个隐情，你听说过吗？我姐姐是把柔贞当儿媳妇抚养的。”　　 颜今薏错愕。　　 她怔了怔，似难以置信反问了句：“你确定吗？”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我姐姐不止一次提过。除了没和阿赫说。他不喜欢听这种话。　　 柔贞及笄了，我姐姐就把她当景家未来女主人培养，不少军中高官的家眷都知道。”盛远山道。　　 景闻赫可能不知道——亦或者，他的心思根本不在男女情事上，他不在乎。　　 他连定亲都是糊里糊涂的，就完全没长那根柔情的筋。　　 他缠上颜今薏，也仅仅是贪她美色——盛远山一直这么认为。　　 自己的外甥，他还是了解的，景闻赫最不耐烦在女人身上花心思。　　 颜今薏却似被一拳打懵。　　 她定定坐在那里，心口一个劲儿往下沉。　　 她自以为，她和盛柔贞关系最好，两人无话不谈。　　 盛柔贞对她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总要问东问西的；她也会时不时聊起她的童年、她的留学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