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今薏坏了青帮的好事。　　 周龙头看完了她，和周堂主低声交谈了几句。　　 颜今薏收回视线，余光瞥见他们还在看她。　　 她不再往那边看了。　　 中午正时开宴，两家长辈到场，准新娘穿着新式的西洋婚纱，引得宾客们啧啧称奇。　　 “结婚穿白？”　　 “订婚这么穿，结婚肯定不是吧？”　　 “结婚也穿白，这是外面的规矩。咱们别乱说，免得被当成老古董。”　　 颜今薏静静听着。　　 大太太在开宴前的十五分钟，才和姜齐耀从楼上下来。姜齐耀搀扶着她。　　 她的腿摔伤，至今也没痊愈，走路很不方便，需要拐杖。　　 姜齐耀服侍左右。　　 他的棍伤已经好了，不影响他坐卧。　　 “大太太笼络住了姜齐耀。”颜今薏想。　　 前世，大太太没这样善待过姜齐耀。那时候她亲生儿子还在，只是不在身边。　　 现如今嘛……　　 颜今薏往姜齐耀脸上看了眼。　　 姜齐耀的神色，很是纠结。他可能被大太太和章冰容说服，又难受表妹订婚。　　 他一辈子仰望表妹。　　 上次他丢下表妹自己逃了，恐怕表妹表示了谅解，他们俩又和好如初了。　　 姜齐耀并不是个难理解的人。　　 在和平时候，他自己衣食无忧，他会想到表妹，什么好东西都愿意给她，并不吝啬。　　 一旦有事，他自身难保时，他会先顾好自己。　　 男人能有他这品格的，已经算矮子里拔将军。　　 不过，表妹不会满足。　　 表妹将来能嫁给大总统做续弦，她的确有点能耐，也有些机遇。她可以驾驭姜齐耀、驯服他，让他有了好吃好玩的，先想到她。　　 姜齐耀爱的人，第一是自己，其次是表妹。　　 对其他人，他都是极其无情。　　 颜今薏的儿子，这方面性格就像极了姜齐耀，永远只考虑自己。　　 作为母亲，颜今薏没想过驯服儿子，只想栽培他，给他营养，辅助他长成一株参天大树。　　 最终的结果，拗不过天性，她输得很惨。　　 颜今薏略微走神，订婚宴已经开始了。　　 办得很新式，大家都没见过这种的，全部看了个热闹。　　 宾客们大饱眼福。　　 “果然新潮，跟以往不同。”　　 “这个订婚省事，少了三书六聘。省了好些麻烦，往后咱们儿子议亲也这么办。”　　 宾客们讨论着。　　 有人觉得这个订婚宴方便，花销节省，时间上也减少麻烦。　　 有人则觉得不正式，改了老祖宗的规矩，显得轻飘，“新潮”这玩意儿迟早要被消灭。　　 颜今薏曾经在时代的夹缝中被碾压过。回头再看，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活得小心翼翼。　　 大时代的潮流，是在碾压每个人。　　 她有些释然了。　　 订婚宴结束，宾客们却没走，因为新潮规矩，还有晚宴。　　 下午则是舞会和下午茶，有乐队；楼上的客房都被周琮令包了，可以随时跟小伙计拿了钥匙上楼休息。　　 午饭后，万锦饭店的餐厅桌椅撤下，小伙计摆上了长条桌，开始放各色小点心。　　 有些点心甚至没见过。　　 颜今薏去找老太太，打算搀扶着她去休息。　　 大太太腿脚不便，也在老太太身边，和老太太说话。　　 有人走过来，客气说：“大小姐，我们龙头请您。”　　 姜家女眷愕然。　　 老太太有点心慌：“是有什么事？我们家小四儿媳妇，是军政府的义女。”　　 那蓝布衣衫的随从，说话很客气：“老太太，龙头只是请大小姐下一盘棋。有好茶相待。”　　 大太太神色惊疑不定。　　 没人提过这件事，周琮令也没说过这样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