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各自的算计
史载郑芝龙对其嫡子郑森寄予厚望,不惜重金聘请鸿儒授业,更亲身及兄弟共授武艺兵法,望其文武双全。 然芝龙虽雄踞海疆,却憾于学识浅薄,不欲子承父业,漂泊风浪。 遗憾的是,他忽略了儒学之精髓,其忠孝之道,尤能铸就家国情怀,使人在忠孝难全时,毅然抉择国先于家。 此理念日后成郑森反对父降建虏之基石。 芝龙一意孤行,携黑甲卫归降,而郑森则毅然决然,弃父保志,领郑家军继续抗清大业,上演了一场“忠孝难两全,舍身取大义”的悲壮史诗。 多尔衮得之郑芝龙,犹失郑家军之实,不禁苦笑连连。 崇祯帝闻郑森之名,心生好奇,特召见之。杨嗣昌虽惑于帝之重视,仍遵旨行事。 郑森入殿,黑锦加身,气度不凡,面圣而不失礼数,尽显少年老成。 崇祯帝温言询问,赐以棉服,关怀备至,更问及芝龙送子之意。 郑森聪慧,直言不讳,坦言自己实为朝廷人质,一语道破天机。 崇祯帝闻之大笑,赞其聪颖,心中却暗自思量:此子未来,或成栋梁,或变荆棘,皆需审慎待之。 遂令郑森与太子同读,意在栽培。 郑森领命,心中虽有波澜,亦知此乃命运转折,需步步为营。 他深知伴君如虎,但对家国之责,未有丝毫懈怠。 此段历史,见证了郑森从稚嫩少年成长为民族英雄的历程,也映照出崇祯帝在乱世中寻求希望与稳定的复杂心境。 郑森之抉择,不仅关乎个人荣辱,更牵动国家兴亡,成为后世传颂的佳话。 他对此事淡然处之,孩童心灵纯净如白纸,师者之教,皆可成材,即便是细微如头皮之痒,亦能育出郑森之才,他身为九五之尊,自信满满。 招揽名师,不过一纸诏书,天下鸿儒,无不趋之若鹜,竞相献艺。 崇祯帝让郑森伴读朱慈烺,实乃别有深意,不愿太子拘泥于儒术,更欲以广袤世界之见识,启迪其心智。 身为异世之魂,他誓不让太子沦为书卷蠹虫。 终决意让郑森寄居杨嗣昌府邸,杨公之忠诚无出其右,且文采飞扬,不逊钱谦益,或能潜移默化,成就异曲同工之妙。 “此子似有戒心。” 崇祯帝退郑森后,对杨嗣昌轻叹。“孩童初至京师,惧意难免。” 杨嗣昌淡然应之。 “郑森非池中之物,未来功业或可超越卿等,卿当多加提携,尤在国家大义上。” 崇祯帝意味深长。 “微臣领命。” 杨嗣昌心中惊疑,陛下对一幼童如此重视,实难揣度其意。 谈及郑家水师,崇祯帝问计于杨嗣昌。“臣以为,骤换将领非上策,陛下宜缓缓图之,利用郑芝龙之工匠,兴造船业,招募水手,待其技艺纯熟,再建新军不迟。” 杨嗣昌献策。 崇祯帝颔首赞同,不欲强取,但求掌控。 毕懋康之成就,更坚定其信心,大明造船与铸炮技术,将再与欧罗巴并驾齐驱。 皇家制造总局,乃国之科技命脉,崇祯帝亲自主导,务求领先。 他深知科技乃强国之本,计划派遣使者至欧罗巴,师夷长技,以图自强。 “蜀王之事,朕已知悉。” 崇祯帝一语道破杨嗣昌心思。“陛下英明。”杨嗣昌心悦诚服。 外务府邸报《万民月报》,传递四方信息,更显崇祯帝监察之严密,治理之高效。 昔日,这份刊物未名全民月报,崇祯帝意属“人民日报”,寓意启迪万民智慧,洞悉世事风云。 然则,雄心壮志受限于时代桎梏,无现代科技助力,仅凭古老活字印刷,信息传递犹如龟速,京城至金陵,半月方达,日报之梦,终成泡影。 崇祯帝深谙时势,遂退而求月报之策,且明文规定,须以俚语白话述之,摒弃繁文缛节,力求通俗易懂。月报内容包罗万象,上至朝廷谕旨、国之大事,如战事烽火、瘟疫肆虐、旱魃为虐之即时通报;下及民间奇谈怪论,贪官伏法、草根创新受朝廷嘉奖之点滴。 主编重任,落于外务府总管曹化淳肩上,崇祯帝则亲力亲为,全程督导,更在首刊亲笔寄语,共克时艰,心系苍生。 百官虽对白话报纸嗤之以鼻,视为粗鄙,然崇祯帝不以为意,深知天下之本在于民。 首刊虽仅两千言,却因技术所限,印刷成品厚重如山,曹化淳虽辛劳备至,仍乐此不疲,皆因崇祯帝一句“尔亦丈夫”,激励万分。 及至粮草之事,郑芝龙之援如及时甘霖,解崇祯燃眉之急。 同时,山陕之地红薯土豆喜获丰收,宋应星之功不可没,保一方百姓免于饥荒。 此等佳绩,得益于百姓试种新种、官员治水防疫之不懈努力。 崇祯帝趁热打铁,命曹化淳以专访形式,将山陕种植盛况广而告之,借报纸之力,推广全国,其效甚速,远超官府之力。 面对蜀王之事,崇祯帝对杨嗣昌斩钉截铁:“蜀王之事,暂且搁置,当务之急,造船运粮,商战皆宜,务必全力以赴。” 其高瞻远瞩。 对于崇祯帝而言,郑芝龙的价值犹如沧海明珠,其海上力量尤为珍贵。 他争分夺秒,欲以郑氏水师为基石,迅速复制壮大海上力量,构建贸易舰队,双翼齐飞。 然崇祯心中仍存疑虑,遂遣王承恩急赴玉泉山,邀宋应星甄选智巧工匠,随杨嗣昌南下福建,深研巨舰福船及辅船营造之术,以期技艺归朝。 同时,自镜海归来的能工巧匠亦被火速派往天津卫,择地筑造西式战舰与火炮,力求速战速决,因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布局之早,关乎胜败大局。 杨嗣昌领命之余,心存疑惑,欲问:“陛下,藩王之乱如火燎原,蜀王势大财丰,何不以之为首务?”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崇祯淡然一笑,反问道: “昔日鲁王、孔胤植之乱,声势亦不小,朕何以一击即溃?” 见杨嗣昌沉吟,便续言: “非独兵强马壮之故,实乃民心所向,智启民力之果。 卿归后,当深思之。” 实则,自藩乱初现端倪,东厂、锦衣卫、外务府之缇骑番子,已密布天下,广宣新政惠民之道,从清田减税至撤卫分田,皆旨在安民足食。 外务府尤善亲民之道,以白话宣讲,深入人心。 百姓心中自有明镜,谁是真主,不言而喻。 故崇祯胸有成竹,知藩王无民心可依,终难成气候。 银粮耗尽之时,民壮自散,若强取豪夺,更陷孤立无援之境。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崇祯以天下顺之,攻叛逆之所畔,胜券在握。 至于蜀王之事,崇祯算,不欲郑芝龙分心陆战,且深信蜀军难越蜀道天险。 杨嗣昌闻言,眉头虽紧,却也暗自佩服崇祯之深谋远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杨嗣昌自省之时,常以己身为镜,揣度圣意。 蜀王兵马,智谋已备,无需赘言。 唯崇祯帝一番话,犹如晨钟暮鼓,振聋发聩,令人深思:此即陛下所言,民心所向,民智所聚乎? 杨嗣昌心怀忧虑,步出乾清宫,每与圣上深谈,虽获益匪浅,却总余音绕梁,疑云密布。 三日风云变,鲁王、衍圣公之师土崩瓦解,噩耗如野火燎原,京畿内外,茶余饭后,尽谈此事。 孔孟之后,鲁、德、衡三王,皆殒命沙场,沦为市井谈资。 十一月初,天寒地冻,崇祯帝雷霆一怒,削爵夺产,斩草除根,孔门遭贬,科举之路,一甲子无望。 此令一出,朝野震惊,百官如热锅蚂蚁,奏疏如潮,皆请复孔氏之爵,言辞恳切,大义凛然,以为可动圣心。 然崇祯帝心如明镜,早已洞悉世事,奏疏纷至,唯留中不发,犹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 圣上更遣密探,探听民意,深知民心才是江山之基,百姓安乐,方为治国之本。 两载动荡,崇祯帝对百姓秋毫无犯,藩王之乱,亦以柔克刚,减其害于民间。 百姓所系,不过耕田织布,粮秣丰足。 缇骑问田舍翁,孔胤植之名,竟鲜有人知,崇祯帝闻之,心有所安。 福王朱常洵,距京咫尺,闻讯非喜反忧。 藩王之争,虽少一劲敌,然大军覆灭之速,令人胆寒。 三百甲士,竟溃百万之众,朱常洵夜不能寐,深知此中必有蹊跷,暴君之意,昭然若揭。 藩王虽败,犹有退路,而今鲁王之死,却如断其生路。 起兵之事,已成不死不休之局。朱常洵暗自庆幸,未先至京城,实乃明智之举。 然消息不胫而走,军心涣散,士气跌至谷底。 \"诸位卿家,时局之峻,尔等皆知。 本王欲聆金玉良言,共谋大计。\" 朱常洵端坐龙椅,眸光如炬,环视满朝文武,沉稳之声掷地有声,尽显王者风范。 他深知,风雨飘摇之际,唯有他需稳如磐石,方能定国安邦。 \"殿下,大军屯兵此地,两日有余,非长久之策。\" 谋士陈德荣进言,言辞间暗含忧虑,似在提醒:士气如潮,涨则奋勇,退则涣散。 殿下进退维谷,实乃大忌,恐将士心生疑虑,军心浮动,犹如浮萍无根。 朱常洵闻言,目光微凛,心中暗自思量,却不动声色。\" 陈卿言之有理,本王欲问,进击抑或退守,以退为进之策,卿意如何?\" 其言外之意,进退皆主动,唯犹豫乃败笔,言语间尽显权谋之术,然此计并未赢得人心,左良玉嘴角微扬,似有所悟。 陈德荣面露难色,沉吟片刻,终未敢擅作主张。\" 此事关乎社稷安危,臣不敢擅断。\" 他深知,功成则荣耀归于主上,败则独揽罪责,此等买卖,实为烫手山芋。 \"尤世威、曹文昭二将,至今杳无音讯,莫非有变?\" 朱常洵话锋一转,对陈德荣的回避不满溢于言表,转而询问边镇动向。 大军压境,边军未至,此等情形,令他颇为不悦。 \"殿下,臣已再三催促,想是路途遥远,耽搁了行程。\" 陈德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心虚之情溢于言表。 朱常洵见状,心中已有所决断,转而向一旁悠然品酒的左良玉征询意见:\"左将军以为如何?\" 左良玉放下酒碗,直言不讳:\"殿下,若尤、曹二将真心归顺,岂能迟迟不至?此等拖延,实为心有二意。 殿下当明察秋毫,勿再抱幻想!\" 其言如利剑出鞘,直指问题核心,令殿内气氛骤然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