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龙走后，秦川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点燃一支烟，一边小口抿着啤酒，一边默默思索着周应龙今天突然找到他这件事。 　　 他今天来杜公馆，除了齐兰峰事先知道外，再就是杜公馆的人知道他今天会来访，按理周应龙不应该知道他会来啊？ 　　 可为什么，周应龙会在他刚刚离开杜公馆，就在路上突然拦下他，就好像很清楚他今天会去杜公馆，然后事先等在这里。 　　 按照秦川的推测，沪上特区站很可能正在监听杜公馆的电话，从而事先得知他会到杜公馆来。 　　 至于环球商务集团的电话被特区站监听，这个可能性不大，至少暂时还不太可能，因为他们特别站在法租界电话房线路股里，安插了两名受过电讯训练的特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找理由借机巡查他们公司的线路，以防止有人窃听。 　　 那么特区站监听杜公馆是为了什么呢？ 　　 杜先生不仅是国党军事委员会参议，而且同处长的关系还很密切，周应龙原则上是不应该对杜公馆进行监听的，但现在却正在做原则上他们不应该做的事！这让秦川不由暗暗心惊。 　　 不过仔细想来，周应龙的特区站这么做，也能理解，甚至对杜公馆的监听很可能就是他们处长指使的，毕竟现在活跃在沪上的别动队里，有很多人是沪上的帮众，这些都是应杜先生的帮助号召加入别动队的，一旦杜先生出现问题，对别动队的影响就是颠覆性的。 　　 所以，只要杜先生还留在沪上一天，对他的监视监听就非常有必要。 　　 想明白这一点，并没有让秦川的心里轻松多少，他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周应龙要见他，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联系后，找一个适当地点见面，而是煞费苦心地在外面突然拦下他见面呢？ 　　 周应龙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秦川心中突然一紧，因为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周应龙感觉他有可能给他的特区站造成威胁，所以同他见面不仅不事先越好见面地点，甚至还停掉了那个平时联系的电话，又重新安排了一个联络点，而这个联络点会成为他和特区站的一道防火墙，一旦出现危险，那个联络点才是他们准备放弃的那个弃子！ 　　 秦川越想越认为，他的这个判断是正确的，以周应龙这样的老特工，嗅觉应该还是很敏锐的，从他自督查室被京沪警备司令部的政训处长张炎元带走，然后到最终第三战区突然传出查找泄露军事机密，然后他又突然回到沪上，种种这些情况，很可能让作为局中人的周应龙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现在做出如此这些措施，是一种明显的切割反应，割断同自己的直接联系，就是周应龙采取的自我保护措施。 　　 秦川甚至很有些怀疑，周应龙是不是已经认识到，自己很可能是处长安排的一步暗棋，如果从在虹桥机场处长同他见面这件事来看，周应龙如果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如此认为也是非常有可能的的，毕竟他们做的工作中就有打入敌对势力内部这一项，对于相关手段周应龙应该极为熟悉。 　　 想到这些，秦川就突然感到身体有些发愣。 　　 周应龙能有这种感觉，那么沪上特区站里是否还有其他人会有同样的想法，又或者周应龙会同特区站里他的心腹说起他的怀疑？ 　　 比如万里浪，这个特务处的王牌杀手？ 　　 半晌后，秦川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最终认定，周应龙不管是否发现问题，暂时都不会同别人说出去，尤其是在他怀疑可能同处长有关系的这件事说给任何人。 　　 不过，秦川暗暗提醒自己，他要小心了，尤其是假如周应龙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机警敏锐，没有把他同处长联系到一起，对于他就更加危险，一旦他威胁到特区站，他就很可能会成为他们刺杀制裁的目标。 　　 秦川熄灭手中已经快要烧到手指的烟蒂，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又喝光了一瓶啤酒，这让秦川不由有些苦恼。 　　 询问餐馆掌柜，周应龙果然没有付账，扔给掌柜几块法币，没有等候掌柜的找零给他，就神情紧张地走到餐馆玻璃门后，仔细察看了对面的街道没有什么异常后，快步走出餐馆，直奔他停在远处的福特。 　　 现在秦川的心中很是有些紧张，不仅是他感觉他有些小看了这些老牌特工们，甚至他现在还很担心诚田有志是否也对他感到怀疑！ 　　 只不过，秦川现在感觉思维有些混乱，不知是因为昨天宿醉未醒，还是今天有些紧张的缘故，上了福特车后，又点燃一支香烟，坐在车中吸完，才将烟蒂扔到车窗外，开上车直奔环球商务集团。 　　 秦川快步走上二楼，不巧在二楼遇到刚刚从秘书室出来的陶秘书，一想到今天早上旖旎场面，以及昨晚可能做过的更疯狂的事情，秦川就不由一阵心虚。 　　 只不过，陶秘书却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微笑着问秦川，“秦总要回办公室吗？” 　　 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去口袋里陶秦川办公室的门钥匙。 　　 秦川忙说，“现在还不行，我还有事情要找齐董事长。” 　　 说完，秦川就疾步上了三楼。 　　 齐兰峰并没在办公室，薛丽告诉秦川，齐兰峰吃过早饭就出去了，说会在十点前刚回来，秦川看看表，还有半小时才到十点，拒绝了薛丽让他到齐兰峰办公室等候的建议，在薛丽表情丰富的目光中，鬼使神差地又走到昨晚睡过的那间客房，打开门独自走进那间客房。 　　 房间里早已收拾过，秦川默默在门口站了一会，深深叹口气，似乎终于丢掉了心中的那一道无形的障碍，走进浴室。 　　 痛痛快快洗了一个冷水澡后，秦川又在衣柜中挑了一套浅蓝色西装换上。 　　 这间客房是他的专用房间，衣柜中就有他的内外衣物，再次走出房间时，已经变得神清气爽，人也精神了许多。 　　 薛丽早已等在门外，见到秦川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精神抖擞地走出房间，不由一愣随即就嗤嗤笑了起来，秦川知道薛丽想什么，大方地对薛丽笑着说道。 　　 “薛秘书，谢谢你了！” 　　 薛丽捂着嘴，低声笑着说，“副站长，你谢我的诚意不足啊！” 　　 秦川豪气第一挥手，“好说，一瓶兰蔻香水。” 　　 薛丽兴奋地低声欢呼起来，“两瓶吧，陶秘书也要有一瓶。” 　　 秦川对薛丽眨眨眼，笑着说，“她的礼物就不需要薛秘书再费心了。” 　　 薛丽气恼地哼了一声，一指齐兰峰办公室，“回来了。” 　　 在秦川走向齐兰峰办公室时，身后传来薛丽的声音，“过河拆桥！” 　　 秦川只是笑了笑，没再理会薛丽，推门走进齐兰峰办公室。 　　 见到齐兰峰似乎刚刚回来不久，西装就随手扔在他的椅子上，此刻正兴致很高地坐在沙发上等候秦川。 　　 茶几上，不仅已经起开了两瓶啤酒，还有一杯已经倒好的啤酒，而他自己却在品着他的茶。 　　 “老齐，有重大发现。” 　　 听说秦川有重大发现，齐兰峰急忙放下手中的茶被，急着追问道，“什么发现？” 　　 “我在杜公馆门前见到了土肥圆贤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