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时餐馆才刚刚开张，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客人，可西装男依旧在一个角落里坐下。 　　 秦川走进餐馆时，对方正在一个伙计的招待下在点菜。 　　 见到秦川走进餐馆，在柜台里的一个中年掌柜急忙就要迎出来接待秦川，秦川对中年掌柜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跟那个西装男是一起的，然后走过去径直坐到西装男对面的座位上。 　　 伙计离开后，西装男才压低声音开口说道，“秦主任，首先祝贺你高升！” 　　 秦川苦笑着说道，“周站长，我不求高升，你只需祝贺我平安归来就好。” 　　 西装男不是别人，正是沪上特别区情报站站长周应龙。 　　 听出秦川语气中的不满，周应龙笑着说，“秦主任，我可以称呼你的字吗？” 　　 秦川无所谓地点头道，“当然可以，现在我的人都是你们的，称呼上什么哪还有那么多讲究，你就随意吧。” 　　 周应龙轻轻叹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应该还是对于被京沪警备司令部强行征召记恨我吧？” 　　 秦川用嘲笑的口吻反问，“我的大站长，难道眼看着我被逼着走上战场，你无动于衷，我还要感谢你？” 　　 见伙计端着酒菜过来，周应龙闭住嘴，接过两瓶啤酒和杯子开始给自己和秦川各自倒上一杯。 　　 菜很简单，周应龙只要了一盘酱驴肉和一盘油炸花生米，花生米是凉的，明显不是刚刚炸制的，这应该是周应龙吩咐要快一些，所以店家把平日备好的直接端上来了。 　　 看到啤酒，秦川心中就顿时五味杂陈起来，他又想到了今天早上起床时，那迤逦的情景。 　　 礼貌性地跟随周应龙一同端起杯子，秦川只是勉强抿了一口啤酒就将酒杯放下，周应龙以为秦川还是对他没有帮助他从京沪警备司令部那里脱离开而耿耿于怀，以至于连和他喝酒的兴趣都没有了，也是苦笑起来。 　　 周应龙放下杯子，说道，“承稷，你也不要怨我，当时内政部和京沪警备司令部去你的督查室，我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说，等我知道了消息，急着想办法时，不知什么原因，京沪警备司令部竟然说动了处长，处长告诉我不让我插手，以免暴露你的身份，我这才没有继续过问。” 　　 周应龙看了秦川一眼，又说道，“不过，你小子也不要埋怨我，这一次你可是因祸得福了，自从在机场见过你后，处长对你很感兴趣，还要我一定要保护好你的身份，而且特意提醒我，不得安排你从事任何危险工作，你说你小子是不是还应该感激我。” 　　 见秦川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周应龙也收起笑容。 　　 “承稷，我可提醒你，我们二处和一处以及三处不同，那两个处里都有一些非军人存在，而加入我们二处，所有人就都是国党正式军人了，军令是不能违背的。” 　　 知道周应龙应该是有些急了，秦川无奈地叹口气说道，“我知道，这就是所谓上船容易，下船难了，说吧，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哼了一声，周应龙有些不满地说，“还好，把那个贼字去掉了。” 　　 对于周应龙的调侃，秦川没有出声，而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酱驴肉放进口中，细细品味起来。 　　 他知道，适当表现出他不满的态度即可，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 　　 秦川相信，他现在的这个态度，很可能就会引起周应龙的警惕，至少对他要有所提防，这就已经足够了。 　　 秦川很担心周应龙和自己接触过于频繁，以至于被日本人要求抓捕周应龙，这件事他不能做，最后不管是周应龙真投降还是假投降，对于他都没有人个好处，甚至日后还可能成为他这个“汉奸”的有一个有力罪证。 　　 见到自己的压迫有了效果，周应龙松口气，语气又转缓和说道，“今天我来是通知你，由于沪上很可能会很快失陷，我现在又兼任咱们二处新成立的别动大队沪上办事处主任一职，要暂时离开沪上一段时间，如果有重要情报，你可以把情报送到这个地方。” 　　 周应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秦川，“这里面有联络站的地址以及联络方式和暗语，另外，我还会再给你配备一部电台，今晚就会有人送到你家中，密码本也在这信封里。” 　　 秦川知道，这是为应对沪上即将沦陷，特务处沪上特别区情报站在做应急准备，他们此后将会从半公开的状态，彻底转入地下，以前那个联络站自然不能再用了。 　　 虽然秦川和那个电话另一端的女人没有见过面，可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周应龙也一定早已被日本人注意到，可他这样的老特工，要甩开盯梢者，突然消失转入地下并不是太难的事，更何况，在法租界里，日本人不不能为所欲为。 　　 法国佬现在虽然国力日渐衰退，可在没有被德国人逼得走投无路前，表面上还是很光鲜的，至少现在还有着号称世界最强大陆军的三百万军队，日本人并不敢触怒法国佬。 　　 可那个女特工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她很可能就会成为一个牺牲品。 　　 秦川犹豫再三还是说道，“那个女人会转移到后方吗？” 　　 秦川的话让周应龙不由一愣，一直没摘掉墨镜的眼睛看向秦川。 　　 虽然由于有墨镜的遮挡，秦川看不到周应龙的眼中神情，可他还是能感觉出周应龙的目光带给他的凛冽寒意。 　　 秦川叹口气，“我是担心，她会听出我的声音！” 　　 秦川的这个解释让，周应龙放下心，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喜欢上她了，不过你还真别说，她可是咱们特区站的一枝花，只不过有些可惜，你小子已经结婚了，否则安排她给你做个假夫人到也不错。” 　　 见秦川似乎很担心的样子，周应龙不再开玩笑，说道，“你不用担心，她是一个有经验的老特工，虽然没有转移到后方，可也变换身份，安全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应龙喝了一口啤酒，叹口气说道，“对了，信封里还有五千块法币，是你的活动经费，今后没有特殊情况，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能帮到你的不多，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我今天找你，除了安排你的新联络方式，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别动队出现很多伤亡，急需药品，把你公司的磺胺给我搞一些。” 　　 磺胺的确还有一些，可也不多，只剩下两箱，这是齐兰峰给特别站留着备用的，一旦日本人占领沪上，再有枪伤很可能就无法及时入院治疗，那时这些黄安就会起到大作用。 　　 见秦川没出声，周应龙有些不屑地说道，“不要跟我说你们公司的药品都卖光了，我也不多要，只要一箱，安市场价给你们钱，明天会有一个叫刘恒的矮胖商人去你们公司买药。” 　　 把药给别动队使用，秦川并没有丝毫不愿，只是他不能表现得过于痛快。 　　 秦川掏出钢笔，又从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简单写了几句话，递给周应龙。 　　 “你安排的人，明天拿着这个条子去公司取药。” 　　 周应龙揣好秦川写的字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隔着桌子伸出手，和秦川握了一下手，就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