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千真万确，若只是远远的望见，卑职还不能确定，可现在是陛下口谕，绝不会有假！“勇卫营将士语气十分笃定。 　　 “那能确定陛下没有受人胁迫？”卢象升再次追问。 　　 这下勇卫营的小将就没办法确定了，只是认真道：“俺看不像，不过，这等事还得大人您和我家将主亲自去看一看才行！” 　　 “那还是我先去看一看吧！以防有诈！”说话的是孙应元。 　　 此时这里还是文贵武贱，卢象升才是大军的主事之人。 　　 不过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安排不是坏事。 　　 一方面卢象升的军事素养还不错，打起仗来不至于让将士们白白送死。 　　 另一方面，回京勤王这一路若是没有卢象升只是孙应元，恐怕连饭都吃不上。 　　 沿路的各城池可不会搭理孙应元这么个武将。 　　 当然，不会是直接拒绝，就说是没粮食了，谁也没办法。 　　 特别是对于军纪良好的勇卫营很管用。 　　 换成左良玉手下的兵痞，肯定是饿不着。 　　 现在有了卢象升这么一个文官。 　　 不管是知县还是知府，都要给上几分薄面。 　　 这也是他们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赶到京城的主要原因。 　　 卢象升也是爱才之人，对勇卫营的将士没有薄待过，都是一视同仁。 　　 特别是对孙应元这样的勇将也是极为器重。 　　 现在听到对方插言，也不见怪，只是捋着胡须，皱眉道：“还是我们一同前往吧。” 　　 若在以前，相同的情况下，卢象升肯定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就够了。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前几天，大军抵达高阳城的时候，他就见到了孙承宗。 　　 这也是一路来，卢象升遇到的最友善的官府。 　　 也不一定是高阳官府友善，主要是孙承宗威望太高了。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孙承宗将此次鞑子入关的来龙去脉都和盘托出了。 　　 当然，事情经过大都是他自己推测出来的。 　　 不过，这样的人推测出来的也几乎就是事情真相。 　　 卢象升和孙承宗一样，都算是东林党的人，但他们俩皆是一心为国。 　　 同样都对钱士升这些人所作所为十分不满。 　　 在了解事情真相之后，卢象升甚至都能意识到之前的流寇之乱，也是一场阴谋。 　　 然而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现在的崇祯皇帝必然对儒家恨之入骨。 　　 说不得对自己这个东林党也有提防。 　　 这才会将孙应元一起带上。 　　 不过，孙应元并不了解这些，所以在听到卢总督的话之后，非常意外，可自己始终是武将，也不敢拒绝，只是疑惑道：“大人的意思是所有兵马？” 　　 “不！”卢象升沉声道：“只有你我，带上护卫家丁，足够了。” 　　 皇帝在墨家手中，带多少人也不管用。 　　 说话间，卢象升已经穿好衣甲，带着孙应元等人一起朝北而去。 　　 另一边的萧云等人，其实也没有等多久。 　　 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萧云知道打不起来，也没有心思跟他们解释什么。 　　 于是看向朱由检，问道：“能确定是勇卫营的人？”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是勇卫营的副将孙应元！” 　　 “那就好，反正你现在对墨家的事情都很了解，过去跟他们好好说清楚，都是华夏一脉，能不起刀兵最好不过了！” 　　 对于民族主义的产生，有人觉得是西方世界带来的，也有人觉得是儒家思想衍生的。 　　 事实上都不准确，民族性更多的是人的本能。 　　 本能上的亲近。 　　 就像一个村的人，平时在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一旦出了村再遇见同村的人，只要不是有仇，都会本能的感觉亲近。 　　 同村是这样，同城，同族，同国也都是如此。 　　 若真有外星人，那么同类也是一样。 　　 而像崇祯皇帝这样一登基就被鞑子贴脸的人，更是如此。 　　 听萧云提到华夏一脉，朱由检瞬间感觉到使命感，当即点了点头，一脸肃然，打马上前，朝着卢象升过来的方向迎了过去。 　　 朱由检并不是一个喜欢听人摆布的人，也不会轻易去相信别人。 　　 但他对眼前的萧总管是十分敬畏的。 　　 在他出城行大礼之前，内心也有彷徨，恐慌。 　　 有谁会放过羞辱一个帝王的机会呢，更何况这个帝王还有着娇妻美妾！ 　　 可萧总管没有，甚至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家室。 　　 一个人这样或许是装装样子。 　　 可一个军队呢？ 　　 他可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军人。 　　 对，军人，墨家人就是这么称呼的。 　　 看着城墙上一动不动的哨兵，看着城中队伍整齐的巡逻队伍，再看看大冬天里穿着单薄的衣服帮百姓干活的军人。 　　 儒家千年的典籍中何曾有过这样的描述？ 　　 于是朱由检真的放下了，放下了皇帝的架子，放下高高在上的矜持。 　　 看到了军人，就更想见识一下那里的百姓到底是什么样的。 　　 所以他对待萧总管的吩咐没有任何的抵触。 　　 很快，他独自骑马，来到卢象升面前。 　　 一路上所到之处，人皆下马行礼。 　　 卢象升也不例外。 　　 然而朱由检熟视无睹，看着卢象升半晌，冷声道：“你来晚了，大明已经没了！” 　　 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僵住了，一向能言善辩的卢象升，一时间张口结舌，喉结滚动几次，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很快，朱由检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可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反话？讽刺？ 　　 卢象升的心里莫名有些苦涩，只能惭愧道：“臣有罪！都是臣等疏忽大意，让宵小之辈奸计得逞，让陛下蒙难！” 　　 朱由检知道，对方口中说的宵小之辈指的是谁。 　　 他对儒家那些人的恨意自不必说。 　　 所以刚刚的好心情没了一半，当即揶揄道：“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卢象升面色愁苦，心里愧疚难消。 　　 见卢象升这副模样，朱由检也不想在纠缠这些，毕竟对方能数千里驰援，这个情得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