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维先摇头，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　　 他有两个姐夫在部队，他想要当兵比别人要容易一些。　　 但他不想。　　 他的大哥去当铁路局修路工，距离父母很远，每年能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果他去当兵，他的情况只会比他大哥更差，严重一点的可能好几年都不能回家。　　 姐姐远嫁，大哥在很远的地方工作，他只能留下来。　　 要是能考大学就努力考大学，毕业后努力工作把父母带到身边。　　 韩凤芝不解，“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一个参军的指标，你真的不想？”　　 韩维先认真道：“我不想参军。”　　 “我还是喜欢读书。”　　 韩凤芝担忧道：“可是万一等你毕业了，高考还没能恢复呢？”　　 “高考总有一天会恢复的，就算我等不到，我凭我高中学历找一个小学老师的工作也不难。”　　 “姐，你就别担心我了。”　　 韩凤芝听完韩维先的话，没再说什么。　　 苏暖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看韩维先读书的态度这么坚定，她就放心了。　　 现在是1976年，明年高考就要恢复了，韩维先明年刚好毕业，正赶上好时代了。　　 只要考上大专及以上的学校，毕业有分配，条件好一点的还能分到房子。　　 如果不是热爱当兵，真没必要放弃这条改变人生的捷径——高考。　　 晚上凌老太做了四菜一汤，有红烧肉、西红柿鸡蛋汤、凉拌青瓜和蘑菇炖鸡。　　 韩维先胃口很好，直接炫了三碗饭。　　 苏暖把自已的一半饭都给他了，她晚上要是饿，可以溜进空间吃宵夜。　　 江天佑不在家，韩凤芝晚上也留下来吃饭。　　 自从她怀孕之后，她老是觉得饿，吃得也挺多的。　　 江天佑想尽法子用其他票来换粮票、肉票，尽可能给家里弄多一点粮食回来，但还是不怎么够吃。　　 她看见弟弟一顿饭就吃这么多东西，想到以后弟弟要在她家吃饭，她就担心粮食的问题。　　 真不是她舍不得粮食，而是粮食压根就不够。　　 如果不是大着肚子，她都想去公社黑市逛一逛，看能不能买到粮食？　　 有钱没票是这个年代人的苦恼。　　 苏暖察觉到韩凤芝心情好像不太好，不由得关心道：“凤芝，你不舒服吗？”　　 韩凤芝支支吾吾，最后还是如实道：“我们家粮食不太够。”　　 “有钱没票。”　　 大家算是听明白了，她是担心韩维先去她那里没粮食吃。　　 韩维先的胃口，确实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养得起的。　　 据说大舅和大舅妈在家里也是勒紧裤腰带才勉强够吃。　　 乡下还好，粮食不够，可以出去摘野菜、采蘑菇、打猎之类。　　 乡下能养的鸡数量也高。　　 韩维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带了一点粮食过来。”　　 “姐，我是坐几天火车肚子太饿，这顿饭才吃了真多，平常真的没吃这么多。”　　 主要是平常也没这么多饭吃。　　 韩凤芝担心弟弟误会她嫌弃他，着急之下眼眶就红了，苏暖赶紧出声，“粮食的事情交给我。”　　 “我明天去公社帮你们打听打听，看不用票也行。”　　 韩凤芝毫不犹豫掏了两张大团结给苏暖，“要是有粮食，这些全部花了。”　　 她太缺粮食了！！　　 饿了她自已倒无所谓，她主要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发育问题，而且弟弟还在长身体阶段，不能饿了他。　　 苏暖心怀愧疚地收下了两张大团结，她原本以为自已平常已经算是很照顾表姐了，没想到表姐家里居然还面临粮食短缺的问题。　　 她突然想到，其实宋春风以前也经常半夜被饿醒，情况是在他们搬进来家属大院后才渐渐改善。　　 苏暖决定明天给表姐好好进货，让她以后吃到她肚子撑！　　 吃完饭后，宋春风收拾碗筷，苏暖负责擦桌子，让凌老太先去洗澡。　　 韩凤芝和韩维先坐了一会，就拿着东西过去江家。　　 小兔子噗噗留在这里，睡觉前苏暖给小兔子装了一点水，和放了两片白菜叶子，想到今天那么多小孩堵在门口看小兔子，担心小兔子被偷走，连忙给小兔子换了一个地方，放在厨房里面，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第二天上午，苏暖骑车去公社，找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从商城买了二十斤大米、一袋富强粉、两根腊肉、一只腊鸡、一袋零食、一罐麦乳精寄给大表哥韩维民。　　 她是这样想的，团长级别的家庭都能饿肚子，大表哥一个修路工日子应该更加难过。　　 她这个挣了钱的表妹，给他邮寄一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苏暖从邮局出来，给韩凤芝买了两罐奶粉、五十斤大米、两袋富强粉、一只鸡、一只鸭、一根五花肉、两打鸡蛋、三斤西红柿、两斤黄瓜、一把茼蒿和一斤四季豆。　　 苏暖骑车回到家属大院，直奔江家。　　 韩凤芝正好在家里做饭，看到苏暖推着自行车进来，心里还纳闷，等苏暖关好门，从背篓里面一件接着一件往外掏东西的时候，她瞳孔都放大了。　　 “这些都是给我的？”她的声音很低，只有苏暖能够听见。　　 “嗯嗯。”　　 韩凤芝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心想两张大团结能买到这么多东西？　　 她不傻，一想便知道是苏暖给添钱了。　　 “小暖，我不能全部收下，你拿一半回去吧。”　　 苏暖示意韩维先帮忙把东西搬进去，朝韩凤芝说道：“我给我表姐、我表姐肚子里的孩子和我表弟买点东西吃都不行吗？”　　 韩凤芝张着嘴巴，“可是……这也太多了。”　　 “不多。”　　 “对了，奶粉你和维先都要喝，喝完我继续给你们买。”　　 “你们就别给我省钱了。”　　 韩维先小声道：“奶粉就给我姐喝就行，小暖姐以后别买了，你买这么多东西给我们，姐夫要是知道了不好。”　　 苏暖笑了，“你们是不是忘记我的身份了？”　　 “我挣的不少，给你们弄点奶粉还是绰绰有余了。”　　 韩凤芝和韩维先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