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记好，不知道陈书记有没有空，我想约你做一次人物专访。”　　 卢国宪推了推眼镜，说起话来慢吞吞的，显得有些腼腆。　　 “人物专访？”　　 陈向东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竟有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诞感。　　 他之前让于雅楠以人物专访的名义接近周顺华，为的是把对方搞臭。　　 当然，汤映国及时把周顺华按下，倒是省了这一步。　　 如今却有另一个人找自己做人物专访……　　 好在卢记者跟于记者不同，陈向东确信自己的人物专访，和被搞臭毫无关系。　　 “抱歉，卢记者，这件事我需要征求领导同意，所以我暂时无法给出答复。”　　 卢国宪有些意外，陈向东在会议上锐意发言，他还以为对方是个激进的人。　　 尽管他的成绩足够服众，到底年纪轻了点，职位也不够高。　　 这样的人，应该是穷尽一切机会往上爬才对，人物专访不正是一个很好的台阶吗？　　 卢国宪真的没想过陈向东会拒绝。　　 他很快调整好心情，对陈向东答道：“应该的，那我就静候陈书记佳音了。”　　 陈向东看着卢国宪信心满满的样子，略微挑眉，接过他递过来的名片。　　 “是否佳音我不敢保证，卢记者，回见。”　　 陈向东这边是春风得意。　　 那么就必然有人是垂头丧气。　　 亦或是——怒火滔天。　　 “周主任，你这是干什么。”　　 “李海，你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周顺华的眼神里仿佛淬着毒，李海一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主任，我冤枉啊！　　 之前我是真的想助你一臂之力的，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　　 周顺华没兴趣听李海掉书脑袋，他又一次投过来阴翳的目光。　　 “周主任，你听我说，真不是我故意的。　　 只是我刚打听陈书…陈向东的事，就被领导发现了。　　 然后我就被尚主任叫去谈话了。　　 周主任，你知道的，我真的没办法啊。”　　 周顺华瞳孔在放大和缩小间快速变换，“你是说，汤书记阻止了你？”　　 “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尚主任确实是汤书记的传声筒……”　　 李海感觉周顺华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周主任，话说你跟陈书记到底有什么仇怨啊？　　 还有啊，我感觉陈书记是得了汤书记青眼，周主任你还是别跟他作对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周顺华大笑一声，“就凭陈向东，也配跟我作对？！”　　 说完，周顺华推开李海，径直离开。　　 李海拍了拍胸口，‘这个周顺华莫不是疯了？’　　 随后他摇了摇头，其实李海说到底也只是一道传声筒。　　 对于周顺华身上发生的事，李海根本不清楚内情。　　 比如他为什么会被汤映国撤掉参会资格，又为什么跟陈向东起了冲突。　　 这些事，李海通通不知道。　　 不过他在周顺华跟前提起尚主任，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周顺华回了工位，脑海中不断闪过过往，汤映国和陈向东的脸交替浮现。　　 此时的陈向东并不知晓周顺华的心情，他也不会去跟自己的敌人共情。　　 “书记，我们根据魏宇凡的口供，找了当年参与斗殴的人员。”　　 文青山正在向陈向东汇报调查情况。　　 “有两名最年长的参与人员已经过世。　　 剩下6人几乎都过着非常困苦的日子。　　 唯有杨义波，他创办的餐饮公司成为行业龙头，还申请了狮城绿卡。　　 而且我们联系了杨义波秘书，发现他在上个月月底就去了狮城，再没回来。”　　 上个月月底？那不就是调查刚刚开始没多久。　　 陈向东蹙了蹙眉头，杨义波必然是当年案子的关键人物。　　 “查到杨义波具体身份没有？”　　 大概是因为工作没做好，文青山的声音带着几分苦涩。　　 “抱歉，书记，查不到。”　　 国内还有公安都查不到身份信息的人吗？　　 要么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　　 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替对方遮掩。　　 而且，这个遮掩的人，身份高到吓人！　　 “书记，不仅是魏宇凡，其他参与斗殴的人员也都不清楚杨义波的身份。　　 我感觉，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孔巡了。　　 要不，咱们把孔巡请回来问一下？”　　 “小文警官，你是觉得我的官职高，还是觉得你叔叔官职够高？”　　 “请”孔守愿回来问话，你是真敢想！　　 “书记，那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陈向东知道，案子查到现在，进入了一个死胡同。　　 除非真的拉下脸去逼问孔守愿。　　 “不对啊，不是还有周顺华吗？　　 小文啊小文，我差点被你给误导了！”　　 陈向东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这位仇敌。　　 “书记……”　　 嘭！　　 陈向东的头重重撞到第一排座椅上，一阵阵眩晕感传来，手机都不知被抛到了哪里。　　 不过手机的质量还算可以，文青山的声音还是能从听筒里传出来。　　 “书记，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书记，你坐好，接下来可能会有危险。”　　 相比文青山似有若无的声音，小路的声音从主驾位置传来。　　 小路的话，令陈向东强行从眩晕中回过神来。　　 他没有问小路怎么回事，只是对他说道：“你尽管开车，不用管我。”　　 可惜，对方是有心算无心，小路车技再好，顶不住车子出状况啊。　　 “书记我先挂了，我现在马上给景州公安局打电话，书记你自己小心啊！”　　 文青山吼得很大声，陈向东隐约听到了他的话。　　 之后，手机再没传来任何声响。　　 “书记，车轮可能是出问题了，速度上不来，我们要做好弃车准备！”　　 “临近高速路口有一片小绿地。”　　 “不行！那里太开阔了，没有躲避物，咱们只能是任人宰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路说话分心，还是车子本就被咬得很紧。　　 总之，小路话音刚落，车子又被撞了！　　 然后，后面的车子突然加速跟陈向东的车子并排。　　 “周顺华！你他妈疯了！”　　 对面的周顺华笑容癫狂，缓缓举起手枪。　　 “陈向东，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