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希抬眼看去，又下低头。　　 是个健壮的男人，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起来阳光外向。　　 联谊准备开始，主办人开始介绍流程，座位也差不多坐满，宋南希环视一圈，准备找个理由先走。　　 是他鬼迷心窍了，这个时间应该带六六去小区楼下和它的好朋狗玩的。　　 他连着几天泡在实验室，陪它俩的时间太少。　　 门突然被推开，流动的空气涌入封闭的空间，带来几分清爽，一个清瘦的少年站在门外。　　 “抱歉，我迟到了。”　　 穿着简约的白衣黑裤，背上还有个双肩包，看起来像是走错地方，应该去隔壁图书馆或少年宫。　　 社长熟稔地招呼他进来，“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顾喻然从门外走进来，没想到包厢里有那么多人，多重视线聚集在他身上有些不自在，瞥了一眼后就低下头，“路上堵车了。”　　 “来了就行，没有什么迟不迟到的，好像没什么位置了，你要不坐那个角落？”　　 顾喻然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最角落里还有一个双人沙发，上面只坐了个男人低着头玩手。　　 他朝社长点点头，绕过茶几沙发走到角落，主动和位置上的人打招呼：“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　　 那人像是没听到，过了好一会才从手机上移开视线落到茶几上的酒瓶上，声音快要被麦克风的声音盖过：“可以。”　　 顾喻然得到肯定后把背包放下落座，又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　　 淡淡的清香吸引了隔壁座的注意，非常社牛的桃桃强硬地和男友换了位置，挨得近一点：“你这泡的是什么啊？”　　 顾喻然晃了晃里面的液体，香味更浓郁了些，“这是丁香茶。”　　 话匣子一打开，桃桃就忍不住多聊几句：“你也是海洋社的吗？你那么帅，我怎么会没见过你呢？”　　 顾喻然一如既往地有问必答：“我还没参加社团，研一刚入校，只是认识郑学长。”　　 桃桃扒拉开男友的手，难得遇到性格不合那么好的帅哥，越聊越起劲：“我就说嘛，我经常去海院玩都没见过你，我叫桃桃，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顾喻然。”　　 桃桃马上拿出手机边翻聊天记录边说：“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跨专业还笔面双一的留学生！我姐妹和我说过你，太牛了！”　　 她激动的语气引起周围人的注意，顾喻然被夸得不好意思：“运气而已。”　　 “能不能加个微信啊？我姐妹和你是同专业的，特别喜欢你。”她说完马上就把二维码展示出来。　　 顾喻然又喝了口热茶，郑重地拒绝：“不了，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他的神情自若，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不像开玩笑，一下把桃桃整不会了，啊了一声也没想到怎么接话，然后在心里默念不愧是留学生。　　 身旁的人突然起身，茶几和座椅之间的空隙很小，连“借过”也没说一声，直接从他腿边走过，直直朝门外走去。　　 桃桃终于看向被忽视已久的男友，“你朋友怎么了？”　　 梁望津摇摇头，从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神说要来参加社团联谊的时候就不太正常了，可能是整天泡实验室学傻了。　　 这对情侣的注意力放在反常的宋南希身上，没发现一直坐得笔直的顾喻然如释重负的往靠背上一躺，长出一口气。　　 宋南希在走廊尽头的通风口站了许久，一向排斥尼古丁的味道和伤害，却在此刻有了想尝试的念头。　　 连着三四个服务员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他才去洗手间洗把脸准备回包厢里。　　 他还有个包放在里面，回去把包拿上，再和梁望津说一声就打算回家。　　 这个活动，无聊至极。　　 宋南希回到包厢里的时候能明显感受到气氛活跃起来，三三两两地围成一个圈玩各种游戏。　　 最角落三人在玩骰子，看起来是在比大小。　　 顾喻然还是那么轻而易举地融入一个新的团体，就好像他天生有种让人亲近的能力。　　 宋南希站在门外终于敢光明正大的看他。　　 上次见是一年多前，在雪天穿着像个精致的毛绒玩具，问要不要买苹果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纯粹干净，即使在雪地里摆摊看起来也是高兴自在的。　　 现在都快瘦脱相了，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样子，他以前都有坚持锻炼的习惯，没见过那么消减过。　　 他的男朋友会是谁呢？和他一起卖苹果那个小卷毛？青梅竹马的程栖晏？还是别的哪个对他好的人？　　 梁望津先注意到在门口罚站的宋南希，朝他招招手：“站那干嘛呢，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你来不来？”　　 顾喻然拿着骰盅的手一顿，镇定自若地抬头看他，平静友好得像是在陌生人。　　 宋南希坐回原位，看到三人手上都有一套骰盅，“怎么玩？”　　 梁望津从别处又顺了一套给他，“简单，就比大小，最大的那个惩罚最小的。”　　 顾喻然没想到还能遇见比自已还非酋的人，刚好还是一对，桃桃和梁望津每一局点数的都小的离谱，一直在争倒一倒二的路上。　　 顾喻然打开盖子看到点数的时候知道自已稳第一了。　　 出乎意料的是，宋南希的点数最小。　　 情侣在鼓掌欢呼庆祝，被幸福吵到的宋南希淡定把骰盅放回去，选了大冒险。　　 顾喻然看向正好空闲的麦克风，神情因为嘴角狡黠的笑而灵动不少：“唱首《爱河》吧。”　　 宋南希怵然一惊，看向他时睫毛还有几分不可置信的颤抖。　　 始作俑者喝着茶冲他期待的笑。　　 直到拿上麦克风，手还是有些不可控的微颤，心不在焉地把一首歌磕碜地唱完。　　 顾喻然默默地听着，旋律与记忆重叠，然后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在桃桃的催促下开始新的一轮，竟和上一局的结果一样。　　 宋南希选了真心话。　　 顾喻然想了许久，心里有无数的话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喜欢小鲸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