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离家出走的理由
芦筝一看只有小韵在拖后腿,连忙把她背了起来。 夏川四人加快了脚步,芦筝再不保留体力,全速前进。 很快便看到了一条大河,横在眼前,足有三十米宽,一座混凝土大桥把两岸的沿河公路连接在一起,村庄就在对面,被田地分割开来,零落如星,就像点缀在雪地的盆景。 最显眼的是,桥的尽头有一个收费站,旁边停着一辆金杯面包车。 玲玲和老道、四个保镖都站在那里,别无他人。 “咦,老道喊谁放开玲玲姐?”小韵纳闷地问。 芦筝嘴角微抽,你这智商怎么和皮筋一样,伸缩不定呢,多少人够老道杀的?这时间都够灭迹了。 夏川快速穿过桥,经过压道杆的时候,往收费站里看了一眼。 空无一人,但门却开着。 他心中一跳。 玲玲已经笑吟吟的迎了上来:“玉华姐,冰兰姐,小韵,过年好啊。” 竟然对夏川和芦筝视而不见。 芦筝明白了,这丫心虚。 他只是默默的放下小韵。 玉华却拉着玲玲的手,笑吟吟地道:“你闯什么祸了?” 玲玲的大眼睛中,立刻充满了无辜: “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就把车停在收费站这,两个B人就跑过来收过桥费,我说我没过桥啊,他们说就是没过桥才收过桥费,过桥的都不收。玛德,这是人话吗?这不是拦路抢劫吗?” 夏川一听全明白了,人家是肯定要收费的,不过桥你开这来干什么? 毫无疑问,玲玲是肯定不给。双方都横到一起去了,不打起来才怪,貌似玲玲还没大碍,就是头发被薅掉一些,脸颊有些肿,衣服上有几个鞋印。 可对方却消失了。 这事也不能说老道不对。 主要是赶的这个时间麻烦,很容易被人做文章。 冰兰小心提醒夏川:“我们快走啊。” 夏川摇头笑道:“走了不妥,这有路灯,那些人家从窗户就能看见我们,隐瞒是不可能的,肯定被人利用反击,必须趁着主动,先解决这个后患。所以,你们先走,直接去老道家,我和老道会穿山回去。” 冰兰明白了,拉着玲玲说:“走吧。” 玲玲闷闷的问了一句:“我留下不行吗?” 夏川瞪她一眼:“孕妇还跟人打架,赶紧走!” 玲玲蓦然脸颊绯红,冰兰几个目瞪口呆,感情玲玲是带着身孕啊,真是彪悍出天际了。 小韵赶紧拉着玲玲走向面包车,众人都上了车,阿力克赛开车,迅速离去。 而老道和夏川,却进了收费站。 就是一间房,六平米的样子,有一个火炉,一张桌子,一张床。 老道关上门,架了一铲子煤,美滋滋的躺在床上。 夏川还没等开口,老道先摆手道: “别怨我,玲玲大老远来接我们,我能看着她受委屈吗?更何况那两人太叽吧横了,占山为王啊?这桥他家修的啊?我特么就不信了,还有死都不服的人,果然死了都闭嘴了。” 夏川苦笑:“桥肯定是公家修的,村里修不起,但现在的现状就这样,到处设卡收费,哪都一个样。” 他下句没说的是,你也杀不过来啊。 老道岔开道:“那两人谁也找不到,你放心吧。” 夏川点头,问:“他俩是不是一家人?” 在他感觉一家人的可能性很大,否则大过年的能一起守着收费站么。 老道说:“一个叫周四,一个叫周五,你觉得是不是一家人?” 夏川差点仰天大笑,“多大年纪?” “大概二十一二吧。” “嗯,上面还有三个哥哥,这两个应该没结婚,否则不会一起来守着。他们的老子很可能是村长,就靠收费站捞钱给俩儿子娶媳妇了。”夏川说。 老道忽然道:“跑来一个村姑,我们冒充周四周五吗?” 夏川从容思考了三秒,“不用。” 老道微微诧异,但也没说什么,他相信夏川处理这事比他更高明。 过了一会儿,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女孩小心的探进头来,容貌还算清秀,穿着花棉袄,扎着两个辫子垂在胸前,前额按照港台电视剧的样子剪成整齐的刘海儿,只不过人家是烫的自然弯,她这是直的,看起来有点傻。 “小姑娘,我叫夏川,你叫什么?”夏川微笑问。 小姑娘呆住,尼玛的,这名字如雷贯耳啊,再看看眼前这人的气势和穿戴,她确信不会错了,她顿时紧张起来,不自觉的温顺的走了进来: “我叫温桂花。” “你和周四周五什么关系啊?”夏川看她这么老实,便直接询问。 “没、没关系。”温桂花忽然反应过来,周四周五不见了,神情便有些慌乱。 夏川一笑:“没关系?那你这么晚找他们两个干什么?” 温桂花脸颊微微一红,羞涩地垂着头,像小学生一样,低低的嗫嚅着说:“我就是看看是不是出事了,我看到他们好像在和女人吵架,但面包车挡着,没看清楚做了什么,然后一群人来了,就没动静了。” 夏川有数了,他笑道:“如果他们两人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会哭吗?” 温桂花愣了一下,小心地道: “不会。我根本不想嫁给周四,我爸妈也不喜欢周家的人,他们太霸道了,我爸妈也是没办法,收了村长的彩礼……但如果周四周五都走了,那就退回去呗。” 夏川听明白了,走一个都不能退,因为还剩下一个。 果然是霸道啊。 “你姊妹几个?” “就我一个。” “怎么你家计划生育搞那么好?” “不是,我爸妈年龄小,生了我就赶上计划了。” “难怪你父母不舍得。你父母身体好吧?” “都挺好的。”温桂花非常温顺。 夏川笑道:“你愿意当一辈子农民吗?” 温桂花微微摇头,“不愿意,一家全年收入三百块,种的粮食都交税了,活着太难了。村里有点能耐的都出去打工了,但我什么也不会,只会种地。” 夏川发现温桂花的性格太温顺了,和她商量不如直接替她做主,便干脆的道: “跟我走吧。每个月给你三百块,每年工资翻一倍。” 温桂花猛地瞪圆了眼睛,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脸颊便潮红了,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让我干什么?”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否则为什么要给你这么高的工资?这就是你人生的转折点,当一辈子农民,还是跟我走,你自己选择。”夏川一改温和,严肃地道。 温桂花越发紧张的窒息,她颤颤巍巍地说:“我爸妈同意才行。” 夏川严肃地道:“你爸妈不会同意的,只有你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让你走?如果你愿意,那就听我的,留一封信让他们别担心,每月按时寄钱回来就行了。” 温桂花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目光越来越激荡。 足足挣扎了十几秒。 “我跟你走。”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忽然感觉人生已经完全不同。 夏川欣慰了,没有这点决断力,他是不可能要的,哪怕当个保姆都不行。 “找纸笔来,我写一遍,你照抄,按你的语言习惯照抄,明白吗?” 温桂花点点头,转头从抽屉里拿出纸笔,交给夏川。 夏川提笔一挥而就—— 爸妈,我走了。请原谅我不告而别,因为你们只有我一个孩子,我怕你们不同意。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周四和周五说,他们今天见识了真正的人生,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让我们好似扒开屋顶见到青天。 同样的年龄,同样的人,说的是不一样的话,做的是不一样的事,拥有的是富可敌国的财富。 而我们守在这个三十米宽的大桥前,看着永远不变的山,等着收过桥费娶媳妇,等着媳妇生孩子,等着养活下一代农民,等着孩子继续看山…… 周四周五说:我们不想这么活了。世界这么大,我们想去看看。不出人头地绝不回来。 他俩怕家里人不同意,让我转告。然后他们就走了。 我想了很久,我明白了什么是青春。 爸妈,对不起,把彩礼退给人家吧。我也走了。我没有周四周五的勇气,我做了一个保守的选择,这也是我的机遇,请原谅我不会告诉你们去哪,但我会每月寄钱回来。 不孝女儿,桂花敬上。 …… 桂花看完,感觉比自己写的好多了,至少自己就编不出这么好的‘离家出走’理由,她如实照抄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