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预一翻白眼:“服了。” 这就是老成谋国的宰相? 敌人攻破天险,应对之策,就是收缩全国兵力,进京勤王保卫都城,然后将其他所有城市丢给叛军,任由叛军蹂/躏? 多少年脑血栓,才能想出这种主意? 田洪凤怒道:“范相!你简直愚不可及。我大唐足足八十三州,人口数亿,大部分都在潼关外。你轻飘飘一句话,就断送了除长安之外大唐基业。你身为宰辅,将国家弄到如今地步,惭愧不惭愧?” 范相为相几十年,早已修炼地厚颜无耻、唾面自干,冷笑道:“老臣惭愧。不过这都是敌人势大,天道不利,我能缝缝补补、勉力维持、支撑至今,已是竭尽全力,自问问心无愧。” 谁想,皇帝竟然对这馊主意,大感兴趣:“范相,你说的很好。马上下令,抽调全国所有州郡守军,全部进京勤王护驾。潼关屯驻二十万大军,交给哥舒翰。朕就不信了,安禄山连哥舒翰+潼关都能打败?” 杜预一翻白眼,彻底无语。 皇帝已大乱阵脚,方寸全无。 只要能保得他性命,什么江山社稷、亿万百姓都顾不上了。 范相得令要去,却一眼瞥到了一旁整好以暇的杜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陛下,杜预还没处置?赶快将他宰了,以免夜长梦多。” 皇帝心情极差,冷冷瞪了杜预一眼:“这等罪人,还不推出去斩了?” 杜预仰天大笑:“陛下,敢问河北防线丢失、黄河防线失守、十二万大军沦丧,是我的罪过吗?” 皇帝想不到,杜预死到临头,竟然还敢顶嘴,怒极反笑道:“朕收拾不了叛军,还收拾不了你?” 杜预冷冷道:“丢城失地、丧师辱国,上至天子,太后,中间宰辅、下至百官将领,统统无罪,反而各个振振有词。我区区一个举子,出使虎狼之国被通缉,成功逃回,却要背负导致大唐江山沦丧、行将灭亡的天大罪名?只怕,我肩膀不宽,顶不起这天大的黑锅啊。” 大殿之上,气温骤然再降几十度,达到了冰点以下。 人人都惊恐看着杜预,犹如看一头怪物。 此时,皇帝连连战败、丧师辱国,大唐江山破碎、惨遭沦丧,叛军如火如荼、气势如虹,即将打入潼关、长安震动·· 皇帝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战争失败! 偏偏杜预却哪壶不开提哪壶,用最刺耳的语言、最犀利的言辞、最辛辣的讥讽,当面讽刺皇帝、首辅、群臣,这岂不是当面打脸? 连田洪凤都暗暗捏了把汗。 他自诩直白敢说话,但跟这学生杜预一比,田洪凤突然觉得自己情商很高! 果然。 皇帝一听杜预讥讽,脸色更加阴沉,从牙缝中一字一句挤出:“你!你敢再说一遍?” 范相一拍脑门。 完蛋。 都说了,千万不要给杜预开口的机会。 别人作诗,顶多骂人。 杜预作诗,却能杀人。 杜预淡淡道:“我说,朝廷今日惨败,乃是情理之中,若这样文恬武嬉的朝廷,能镇得住安禄山、史思明两头恶兽,反而是不可思议、大跌眼镜之事。”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玉真、武媚娘吓得一激灵,想不到杜预这么敢说,当面骂天子,这可是要杀头掉九族的。 范相一声咆哮:“千牛卫,还不将此狂生推下去斩首?” 杜预傲然道:“我有办法,能平安史之乱!” 只是这么一嗓子,整个大殿之内,立即鸦雀无声。 皇帝面色难看,猛然一挥手:“退下。” 千牛卫推开杜预。 皇帝死死盯着杜预,从龙椅走到杜预面前,一字一句道:“真假?” 杜预坦然自若:“安史之乱,虽然来势汹汹,很是凶险,但在我看来,很容易平定。” 范相面容扭曲,恶声恶气冷笑道:“衮衮诸公,你们听听,这小子多狂啊?区区一个举人,连进士都没考呢,就敢在朝廷之上,大放厥词?高仙芝、封常之都是大唐名将,立下无数赫赫战功,却还是惨死在安禄山手中。你一个读书人,手中无兵无将,哪来的本事,敢说自己能平安史之乱?” 朝廷重臣,也纷纷出列,大骂杜预。 “无知小儿,哗众取宠。” “此子只求活命,口不择言,皇上千万不可相信。” “犯下重罪,赶快杀了才是。” “此子不可久留。” 他们都是朝廷重臣,却在他们治理下,大唐爆发了震惊十国的安史之乱,江山破碎、社稷倾覆、国事糜烂,几乎不可收拾。 如今,杜预竟说,有把握能平定安史之乱? 且不说他能否办到,如果真的办到,只怕朝廷重臣们都找根绳子上吊去吧。 天下人,该怎么看他们?一群废物连一个举子都不如? 杜预淡淡道:“各位说要处死我?敢问,我有何罪?” 范相冷哼道:“你不是说吗?你没能办到皇上的旨意,促大秦与大唐缔结互不侵犯盟约。这就是死罪!” 杜预哈哈大笑:“我确实说了,我没有与大秦缔结互不侵犯盟约,但我没说没有与大秦结更好的盟约!” “更好的?” 皇帝眨眨眼,一脸懵逼。 群臣,难以置信。 谁都知道,大唐如今落难,从狗大户成了破落户,以大秦侵略成性的尿性,不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已算慷慨大方,怎么可能与大唐反而结为更好的盟约? 范相冷笑道:“你千万别吹牛,说大秦在边境上囤积重兵,不是要趁火打劫,而是打算见义勇为,支援我大唐平定叛乱的哦?” 他的党羽、走狗哈哈大笑。 “这是我今日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别说,这小子真可能这么说。” “白日做梦吧?” “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皇帝也生气、暴怒,冷哼道:“杜预,你给朕说清楚!” 玉真公主、武媚娘攥紧粉拳,在宫殿外暗暗担心——替杜预担忧,唯恐杜预一言不合,被皇帝杀头。 杜预却整好以暇,淡淡道:“大秦使臣,就在殿外。陛下为何不自己去问问他?” “什么?” 皇帝愕然。 大秦使臣?随着杜预来访? 这是什么情况? 范相眼中一转,浑身一股不祥预感,打了个寒颤。 “不会吧?此子先是全须全尾,完好无损从秦国返回,又带着秦国的使臣?” “秦国,不会被他真的说服,要与大唐结盟吧?” “秦皇那么精明、算计,怎么可能?” 以范相自诩高明、聪明过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说服秦皇结盟。 “快,宣秦国使臣上殿!” 皇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大声叫道。 一位黑红服饰的秦国使臣,气宇轩昂,步入大殿。 “秦国,荀勖,参见唐皇。” 荀勖乃是秦国名臣,与秦国诸多法家名门不同,他是为数不多、偏向仁政的学者,封章华殿大学士。 作为镇国大学士,很多唐朝大臣自然认得荀勖。 “真的是荀勖!” “他怎么会随着杜预到大唐来?” “难道,杜预说的没错?” “不可能,绝无可能。秦帝怎么可能答应这么离谱的条件?” 皇帝激动地微微颤抖,豁然而起:“荀勖大学士,快快赐座。” 荀勖学者风范,微微一笑,坐在皇帝对面。 虽然面对唐皇,但如今大唐风雨飘摇、国事不振,急需大秦帮助,荀勖气势比唐朝皇帝还要强悍。 荀勖一指杜预,恭敬道:“我大秦皇帝,经杜驸马说和,已经同意与大唐签署攻守同盟之约。五年之内,任何国家、势力,敢于攻击大唐,视同攻击我大秦。” “我秦皇已经命令,大将蒙恬帅军三十万,屯驻在于大唐接壤边境上。” “听说,大唐遭遇内部叛乱,乃是北狄胡人叛乱。” “只要大唐皇帝一声令下,我大秦军队愿意入境作战,帮助平叛。” 幸福来得太突然。 皇帝五雷轰顶,呆立当场,一时间尴尬地要用脚丫子在金砖上抠出三室两厅。 他刚刚还下令,要将“办事不力的”杜预,推出去斩首。 结果··· 一眨眼,杜预就变成了大秦奉为上宾的“杜驸马”,大秦还看在他面子上,准备派兵平叛? 等一等! 杜驸马? 怎么回事? 皇帝结结巴巴道:“驸马?什么驸马?朕怎么不知道?” 荀勖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还没有来得及向陛下介绍——杜预最新的身份,是我大秦弄玉公主的驸马爷。经过凤台觅婿,又为我大秦立下赫赫战功,已是我大秦的驸马。” 皇帝:“···” 范相:“···” 还有偷听的太后:“···” 麻了! 一个个都被惊麻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派你去虎狼之国送死,结果你拐骗回来一个公主? 摇身一变,变成驸马? 你让我们··天天神助攻啊? 麻了,亏麻了! 皇帝失魂落魄,痛心疾首道:“凤台觅婿?是否那边天空上那个倾国美丽的公主?那位,就是秦皇之女、弄玉公主吗?” 荀勖傲然道:“不错。那天杜驸马写诗,盛赞公主美貌,诗词传天下,让各国看到了我弄玉公主仙姿。” 皇帝捶胸顿足:“既然如此美貌倾国的公主,要择婿,为何不昭告天下?朕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