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的晚餐,很正式,很传统。 家人围在一起,边吃边聊,谈笑风生。 李国基反应快,风度极好,丝滑地切换话题,让每一位都如沐春风。 孔二小姐听到智擒太湖水贼的桥段,连连惋惜。 恨自己不能适逢其会,一展所长。 “要是我去,哪用得了这么麻烦,分分钟打得柳生跪地求饶!” 孔令侃忍不住吐槽:“那你得带一挺机关枪才行……” 孔令伟瞪了他一眼:“江湖事跟你说不明白,我有绝活,世和哥都夸我厉害!你不服咱俩比比……” “咳!” 见闺女越说越离谱,为了在女婿面前留点面子,宋大姐轻轻咳嗽一声,向两个小的发出警告。 孔大公子倒是真怕亲娘,闷头吃菜。 孔二羁傲不逊,再次找到姐夫,询问他今天在教育部怎么折服小陈部长的。 “哦,没什么,就写几个字,谈谈体会,搞几个规章制度,花了一个多小时而已。” 孔院长此时笑道:“国基太谦虚了!小陈部长说的很明白,说你顶得上半个教育部,若非建丰器重,他那个副部长非让给你不可。” 李国基吓了一跳。 “传的未免太夸张了!陈部长高屋建瓴,学贯中西,忧国忧民,教育部万万不能少了他主持工作。我最大的心愿只有三件事。” 孔二小姐问道:“哪三件事啊?” “每天睡懒觉,不用干活,月头领薪水。” 哈哈哈! 满桌皆欢。 餐后,后院凉亭,瓜果茶点,抛开公务,闲叙家常。 事实上,被爱情滋润的容光焕发的长女,宛若破茧成蝶,作为父母,看在眼里,心里是真的欢喜。 半百之年,功名心早就淡了很多。 看看别人家儿孙满堂,自家一个两个不成器的,至今都没一个开花结果,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现在,长女全身心扑在准女婿身上,由里到外的恩爱,绝对做不了假。 老俩口急着抱外孙的心,早就迫不及待了。 因此,两人提前做了沟通,今晚明里暗里,就算不急着举办婚礼,至少先把婚订了。 这样,好歹今年春节,能家人亲友有所交代。 年轻人好面子怕过年,长辈更要脸更怕! 李国基谈到投资开办制药厂,孔院长问都不问直接答应下来。 “国基缺多少钱?” 李国基有和师母沈医生、孔令仪的关系,甚至忘年交魏敦瑞,了解过目前国际上,兴建一流制药厂的大致成本。 “最基础的需要三五百万,好一点七八百万,最顶级的不下一千万。” 停了停,他老老实实地补充道:“伯父伯母,华北局势极端紧张,一个火星都可能引起爆炸。万一真开战,以小鬼子海空军的实力,绝对可以封锁我国海岸,届时,一粒粮食也进不来。” “因此,我认为,干脆咬咬牙一步到位,按照顶级设备置办。一方面避免鬼子封锁,另一方面可提高产能大幅压缩成本。届时,不但可以满足国军需求,还能供应欧美友邦,有利于争取外援,公私两便。” 越看女婿越顺眼,宋大姐接着话头说道:“嗯嗯,国基说的在理,一步到位将来省心省力。虽说一千万确实不少,但,我们想想办法还是可以凑一凑的。” 其实,青霉药的前景,夫妻俩早就明镜一样。 看看黑市上,磺胺早就是天价了,拿黄金都买不着。 现在,更有效的杀菌消炎药掌握在自家手里,给十座金山也不换! 孔院长微微颔首,同时,他看出准女婿似乎并未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 “国基,在座都不是外人,关于药厂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议。” 关于青霉药厂的投资,李国基和大老婆专门交流过,孔令仪深以为然。 因而,她替爱人提出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方案。 “父亲,姆妈。古语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故而,这家药厂,不宜被孔家独占。” 宋大姐脸色一下变得不自然,当即反驳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我们何时说要占厂子了?国基缺钱,你爹就是帮把手,怎么到你嘴里说得这么难听呢?” 李国基笑了笑,没吱声。 孔院长也笑眯眯地盯着长女,看看她的胳膊肘到底向外拐到哪种地步。 孔大小姐不但留学美国,还跟着爱人,视野更加开阔,言辞更犀利。 “姆妈,一码归一码,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既然要避嫌,要不,父亲把钱都借给女儿好了。” “你……” 宋大姐心头的火气噌噌见涨,右手忍不住捏起了拳头。 孔大公子孔二小姐望叶知秋,不露痕迹地把座位向后挪了挪,避免被暴躁太后误伤。 李国基借着喝茶,轻轻“咳”了一下。 孔令仪不自觉瞥了一眼,随即放缓紧绷的神情。 哎,明明事先说好的。 回家来,要走温情路线,结果,被姆妈一激,又没忍住。 她勉强挤出笑容,放缓语气,说道:“姆妈,别生气。是我不好,刚才我有点急,没说清楚。您先喝口茶,听我慢慢讲完。” 孔院长内心长叹一声,老父亲的心伤透了。 哎,养了多年的小棉袄,父母怎么说怎么犟,这下可好,外面的猪哼一声,马上百依百顺! 孔令仪巴拉巴拉一通深入浅出的讲解,核心思想是股份制募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孔院长一点就透。 长女的火候还差得远,必然是好女婿的主意。 但宋大姐却皱着眉问道:“要说利益均沾大家分钱,倒也不是全无道理,咳,药厂的控股权必须捏在自己人手里。不然,绝对会为他人做嫁衣!” 母女心连心,“嫁衣”两字的变音,李国基不清楚,但孔家人都明白,太后在含蓄地警告长女“别做的过分了”。 “姆妈说的当然在理,不过,国基有个通盘的考虑,不再局限于个体的厂商公司。” 宋大姐吃了一惊:金龟婿的胃口这么大的么? “国基啊,你来说说,到底怎么想的?” 孔院长也对长女的话题感兴趣,神情专注起来。 孔令侃主持中央信托局,还担当祥记掌门人,平时与商贾巨富打交道。 因此,听见准姐夫有新颖的想法,也暗暗侧耳倾听。 唯独孔二小姐觉得一家人全都是“铜臭味相投”,翻来覆去都是钱,兴致缺缺,打不起精神。 李国基点点头说道:“伯父,伯母。利害关系,令仪已经说了,就不再缀述。我的想法,找一两百只羊,每只身上薅一点,聚集起来,可能十倍于制药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