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苑回到自己的屋里，二姨娘也己回来了。二姨娘正拿着饮着凉茶。“回来了，”一看程苑回来了，二姨娘便问，“你没去罗家那里？”“母亲去了？”“刚从那里回来，见了见姨太们，还说傍晚一同去赏荷。” 　　 “我刚从宁先生那回来，”程苑坐下，接过二姨娘倒的茶，“同先生下了盘棋。”“宁先生必定是棋艺了得，你下得过他？”二姨娘笑道。“下不过，倒是见识了什么叫藏子堵百口，”程苑试探着，“先生一颗隐藏的棋子，能让我满盘皆输。”“这话有理，但又不再理，一颗棋子地位再重，也需其他棋子的配合。”二姨娘摇着扇子说道。 　　 “棋局过后，我们说了些话。”程苑有些紧张，在此时，她的母亲早己不是那个深阁里的姨太，而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先生让我问母亲，”程苑深吸了一口气，“相片在哪？” 　　 二姨娘此时顿了顿，不多久便抬眸看着自己的女儿：“都知道了？”程苑摇摇头：“不全是，先生说在母亲这会知道更多。”“苑儿，阿娘该怎么向你说起呢？”二姨娘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程家凭借着财力与一定的人脉，在这乱世中在得以保全。如今的世界，保全性命无非一条路，那便是讨好当局者。这便是权贵合作的原因，也是程家和罗家表面交好的原因，为的是对方的资源。” 　　 二姨娘回头来，在程苑的面前蹲下，拉着她的手：“但是苑儿，人生来有根，有骨，社会动荡，更不能忘记自己从何而来。”程苑明白,二姨娘是在说不能忘记自己的国。“苑儿，你相信娘吗，娘想为这国做些什么。”“苑儿相信母亲，也相信大姐。”程苑看着这平日里温婉，此刻却十分严肃的二姨娘。二姨娘欣慰地点点头：“是在前几年，茗儿方出国时，遇见了宁又恩先生，”二姨娘又回到窗前，“她这个十分爱国，敢在国外公然对抗袁世凯政府的校友感到十分钦佩，便与他认识了。”二姨娘停了停，又继续说道：“二人还保持着联系，后来得知宁先生回国，宁先生回国后两人许久没有通信。等在国外再见到宁先生时，宁先生试探着问她想不想尽己所能做些国人该做的事？这才得知他加入了南京政党内部的情报组织，窃取袁世凯等势力的情报，保护在暗杀名单上的重要人员。” 　　 “大姐答应了？”“茗儿有一腔热血，又信得过宁先生，不多久便答应了。”二姨娘突然不语，去开门接了盘水果。这时候程苑才意识到，在这说出这些秘密，真的安全吗？她的眼里有些不安，二姨娘看出她的疑虑，安抚道“放心，这个山庄里除了罗家自己带来的奴仆，其余所有穿着特定衣服的下人都是自己人。”程苑这才安了心。“阿娘和茗儿只是负责递送情报的一环，宁先生是我们的组长。”“那大姐都出国了，还怎么…”“傻孩子，国外也有情报网啊。”的一年摸了摸程苑的头。 　　 “父亲，知道吗？”程苑思考了一会才问，毕竟程老爷也是个爱国人士。“老爷是知道的，”二姨娘回答，“宁先生一开始联系的便是他。”“那…”程苑还要问，突然就明白了，不是宁先生借程茗的口让程老爷放松警惕，而是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做戏给局外人看。“那府里，还有谁在局中？”二姨娘摇摇头：“没有了，就只有老爷，茗儿，和阿娘。”二姨娘又喝了口茶：“这场局，不是人越多越好，而是要有特定的能力和关系。况且，老爷也不想府里太多人卷进来，比如你吧，作为一个母亲，我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犯险。”“那，为什么是母亲？而不是其他姨娘？是因为，母亲认识柳姑娘吧。” 　　 二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满意于女儿的细心与逻辑能力，说明了自己入局与程茗他们不同，自己是因为柳思婉入的局。她与柳思婉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不论柳思婉做什么，二姨娘都会支持她。只是在一次任务中，才发现原来老爷和大小姐也在这一环。“但阿娘，现在需要我了是吗？不然我怎么可能看见柳小姐的照片？”“苑儿，你要知道，做娘的心，是绝不想自己的女儿卷进来的。”二姨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党中的反动分子似乎察觉到消息被泄露了，加强了防范，在南京放置的眼线也变多了。我一个后院女子，若常常出入府里，难免被盯上；思婉虽出入权贵之家，但举止也受限制。像宁先生这样突然出现的外地人，被盯上的概率更大。”“那我，有什么可用之处吗？”“苑儿，你是一张白纸，养在闺阁里。你可以打入同年龄段的人群内部，以程家小姐的身份，这样便不容易让人起疑。”二姨娘又冲了一壶茶。 　　 “所以母亲让我去找罗家的公子小姐。”程苑托腮道。二姨娘点点头：“其实不急，罗家的少爷小姐大多性格活泼开朗，喜交好友，到时饭桌上他们自然就会来找你和白儿了。到时只管和他们相处就是。”“那我需要问点什么吗？”程苑很快入了状态。“苑儿，你真的想好了，要以身入局吗？这是一条不归路。”“我说了，我相信阿姐，也相信阿娘，相信宁先生，”程苑看着二姨娘，“倘若有个报国的机会，何乐而不为？”二姨娘点点头，欣慰于程苑的明理：“那阿娘的决定，看来是没错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二姨太，老爷传话来，请姨太小姐去用饭了。”二姨娘开了门：“你去回话，说这就来。”程苑走了过来。二姨娘又说：“苑儿，去整理整理，我们去熟络一下罗家人。”